暮色漫过奈何桥的石栏时,彼岸花总在这时舒展开褶皱的花瓣。那红不是寻常的红,是揉了暮色的沉,掺了月光的冷,像谁将一生的泪熬成了胭脂,又不慎打翻在忘川的河岸。
风里总飘着细碎的声响,有人说那是未喝完的孟婆汤在瓦罐里晃,也有人说,是过桥人袖口蹭落的记忆,正一片片沉入河底。彼岸花就在这样的风里开得炽烈,花茎直挺挺地立着,像无数双不肯垂下的眼,望着对岸模糊的轮廓。
都说花叶永不相见,可忘川的流水记得,每一片新叶探出头时,都带着花瓣凋零前最后的温度。就像那些走过桥的人,总在转身的刹那,忽然想不起要去赴谁的约,却记得掌心曾攥过一束温热的光。
忧伤是会燃尽的。起初是燎原的火,烧得人彻夜难眠,后来火势渐缓,成了灶膛里明明灭灭的余烬,最后只剩一捧灰白色的灰,被忘川的风一吹,便散进水里,成了河底游鱼吐的泡泡。
有人蹲在岸边数花,数到第一千朵时,忽然想起某年初春,巷口的玉兰开得也是这样热闹。只是那时的风是暖的,带着卖花人竹篮里的香,不像此刻,风里只有彼岸花的涩,像一杯凉透了的茶。
孟婆在桥边添柴,火光映着她眼角的纹。她说,其实忘川最不缺的就是记性,那些以为忘了的,都在花里藏着。等到来年花再开,某片花瓣颤巍巍展开时,或许会突然落下一滴泪——那是某个人,终于肯对自己说一句,都过去了。
夜色渐深,彼岸花的红漫成一片海。过桥的人渐渐少了,只有流水还在絮絮叨叨,讲着那些花开叶落的轮回。原来所谓忘川,从不是要抹去什么,只是让燃尽的忧伤,换一种方式继续活着——比如化作花的蕊,叶的脉,或是某阵掠过耳畔的风,轻轻告诉你:往前走吧,别回头。
牛霞,笔名梧桐,山东临沂人,生于沂水。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
临沂市作家协会会员。
沂水县作家协会会员。
作品见于《齐鲁文学》《青年文学》《乐安诗画》《中国诗人诗选》《诗词楼阁》《新代诗人作家文选》《当代文学大典》
著有长篇小说《驱鬼罗刹》《梧桐花又开》诗词集《梧桐小词》。《都市头条》认证编辑
全球华语最美女诗人。
中国爱情诗刊 在线诗人
经典文学网,
中华文艺签约作家,
齐鲁文学签约作家。
半朵中文网专栏作家。
作品多次获国内外各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