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石桥血案(下)
新媳妇此时真是悲愤交加,她终于看清这些人的丑恶嘴脸,她一步跳过去,揪住村长的头发大骂道:“你这个畜生,你害我害得好苦啊,今天我不想活了,与你拼了。”
村长将她摔在地上骂道:“这泼妇胡搅蛮缠,破坏办理公务,协助窝藏逃犯,罪不可赦。”村长说:“连她一起缉捕!”
这时李樵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爬了过来,他挥舞着一根棍棒,对着儿媳妇大骂道:“你这个丢尽了脸的贱货,原来是你害死了全家,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烂人,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啊。”他举着棍棒就要去打儿子媳妇。儿子媳妇手疾眼快让过棍棒,只见她飞快的冲过去,一把夺过李樵手中的棍棒,向疯了一样对着村长猛地劈了过去,村长躲闪不及,被棍棒正正的从脸上劈下来,顿时村长的脸就血流如柱,女人又从村长的头上猛的打了下去,众人赶快跑过去想将女人按倒,只见村长已经倒地。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村长没有多大的伤害,但被县里撤了职,说已经查明他强暴了李林的新媳妇。然而这个李林的媳妇后来已经疯了。
李樵以为是自己的儿媳妇已将村长打死,知道大祸临头,儿子被抓,媳妇杀人,这家还有必要存在吗?他绝望了,他把一个用牛皮制作的壶打开“咕隆隆、咕隆隆”地喝了下肚,只见一瞬间的功夫,李樵就眼鼓如球,鲜血直从口鼻中喷出。仅仅瞬间功夫,李樵也死了。李樵喝下去的是一种叫雪上一枝蒿的毒药酒。这种药酒是李樵平常间备好的外用药酒,是剧毒的,只能外擦不能内服。李樵之死是他的绝望之举,他为了正义,面对饿狼不屈不挠,如今他自杀了,他与满满的死是一样的,双眼装满了眼泪。
李林已被人先押走了,他没有看到媳妇打人和父亲自杀的血腥场面,但这一切就发生在了县长的眼前,在场的还有张经理、还有众多的缉拿队员,所有这些人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一幕幕血腥的死亡在眼前发生,他们似乎是在观看一场死亡的游戏,他们的脸上毫无表情,无动于衷。当然只是张经理在心里多了一层担忧,他原以为他的宝贝儿子和曼黑就在院中,现在才知道贵贵不在院中,他亲眼目睹了这种血腥的场景,使他在心里明白了很多。他原以为作为父母官的一县之长会如他自己说的那样爱民如子,但真实的情况是他比野兽还凶狠。他担心自己的儿子贵贵现在也身处险境,他多希望自己的儿子与曼黑远离这些禽兽。当然,他张经理不会对自己的行为反思检讨,这一切都是因他的贪婪引起的。他就因为一笔大财才引起了这许多血案。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过错,他把这一切全归结在满满不听县衙、不听县长的号令才引发的。他甚至认为满满死得活该,满满死了,莎曼就理所当然归他所有了,满满的死扫清了他发财的障碍,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莎曼捉捕到手。
当然,这只是张经理的发财之梦,他的这个梦想在血泊中没有破灭,他的贪婪在死亡之中反而更加升华了。他面对如此血腥的杀戮没有任何惊叹,反而对县长说:“县长,你看这个小妇人已经成为了杀人犯,我看应该就地正法。”
县长乜了他一眼,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吩咐道:“把她一起捕了,押回到县里审候定罪!”
于是将近到了下午时分,县长才带着这队人马押着李樵的儿子媳妇踏上了归程的路。当他们走进树林之时,突然听到了从空中传来一阵阵惨烈的哭叫声。全部人马都被这声音吓得汗毛倒竖,这哭叫声令整座树林阴森起来,这哭叫声使天空突然昏暗,这哭叫声使天际边闪电突现。人们从没有听过如此阴惨的哭叫声。人们找不到这哭叫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这声音如闷雷滚滚,从人们头顶之上滚滚而去又滚滚而来,这声音如大地低沉的吼声,从人们的心头穿过来穿过去。全部人马不敢前行,人们惊恐了,人们不知所措,县长在激烈的思考,这是什么声音?分明是哭声,但比哭声更加悲壮,如大山倒塌之声,紧紧压在县长的心上,县长承受不住这声音的恐惧,从马上跌落下来,人们更加惊慌了。
这时突然看见李樵的儿子媳妇大笑起来,她被绳子捆着,但她此时挣脱了人们,挣脱了绳子。一步步跌跌撞撞来到了县长的面前大笑起来说:“是我报的官,是我报的,哈哈哈,是我报的官……哈哈……我报的……”她的笑声中含着阴冷,她的笑声中充满了杀气。她一步步逼向县长。县长吓慌了:“你要干什么?你。”县长从地上爬起来,忙向一棵大树跑去。边跑边命令:“你们看着干什么,快给我把她拿下。”
她突然抱住一个缉拿队的人大声说:“你说你给我赏钱,钱呢?30万呀!你不给?你还想要,是不是还想要?”只见她开始脱衣裤,大吼道:“来,我再给你,你说过,你给我钱,你还想要我,给你,来,快来!”众人惊呆了。眼看着她脱去了衣裤,赤裸着身子,散披的头发在空中乱飘。县长知道她已经疯了。而从她疯子的语言中知道她肯定被村长强暴过。此时县长的胸里突然升起一股同情心,他叫人赶快去把她的衣服穿上,送她回去小河边。
李樵儿子的媳妇的确疯了。正当人们听到从空中传来的哭叫声时,她突然看见村长朝她走过来,要来撕她的衣服,她又看见鲜血淋淋的李樵爬起来说:“我要你的命,你害死了全家。”她正想躲避,却见满满浑身是血说:“你为啥要去报官,你害得我好惨哟……”满满大哭道:“你这害人精呀!”她转身就想跑,不料村长紧紧拉住了她,她拼命挣扎、挣扎……她在恍恍惚惚中被村长脱光了衣服,又在恍恍惚惚中被人穿上了衣服,她没有了意识。在以后的日子里,小河边村就看到了一个疯女人,她见人就讲:“是我报的官,官府骗了我,我报的官……”
这缠绕在上空的哭声正是莎曼悲哀的哭声。这世间有人听见过狗的哭声吗?传说中如果哪家养的狗哭了,那家一定会有血光之灾。听过狗哭的人都知道,它凄楚的哀哭会把人的心哭碎。但人们能听到的只是普通狗的哀哭声,而莎曼是智商极高的智慧犬。它此时为什么会如此悲伤,为什么会哭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古话讲男人有泪不轻弹,而莎曼的坚韧远远超过了普通男人,莎曼的哭声说明了莎曼的伤心已经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了。我们肯定知道莎曼悲伤的理由,它的原主,德国的探险家、画家亨德尔森格尔因莎曼怀孕的原因,将它留在了海村,这使它不断地思念它的主人及它的家乡。这种思乡之愁使它愁肠欲断,但由于满满的善良诚恳,莎曼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满满,特别是它的孩子曼黑出生以后,满满更是对它的百般照顾,关怀备至,这使莎曼感恩不及,视满满为自己的亲人。在莎曼眼里,满满与它的原主亨德尔森格尔是一样的主人,它爱满满,它爱上这块土地,特别是它与雪原霸主的奇缘结合后,莎曼就把自己当成了本地人。它不仅爱着自己的丈夫,爱着这片土地,也深深地爱着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每当有人遇难,只要它知道,它都会舍身救助,但它和它的孩子却屡屡在遭人暗害,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满满带着它亡命天涯。如今满满为了保护自己,满满已经血洒石桥,命归黄泉,它绝望了,它为满满的死悲伤。如今它孤独一人,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莎曼在绝望中向苍天发出了疑问:“这天下还有我莎曼讲理的地方吗?”它盘旋在满满惨死的小石桥附近。它要为满满的亡灵守护,它在对天放哭:“满满哟你回来!满满哟你回来!”它的哭声让小河边村全部笼罩在阴森森的氛围中。连小孩听了以后都吓得不敢出声,伏在妈妈怀里。它的哭声让整个小河边村的人都知道,官府冤杀了好人,天要报应了!它的哭声让躲在树林中的人心惊胆颤。
当县长带着人马离开后,莎曼回到了小石桥上,莎曼挺坐在石桥的中央,它像一座雕塑,又像天神下凡,两眼闪着红光。莎曼是在又一次祭奠满满的亡灵。在莎曼完成了它的心愿后,它又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划过空中,消失在了树林背后。
当然县长一行人回到县上后又与张经理就满满之死的赔偿展开了一场暗斗明争。最后怎样处理这桩与外国人有关的命案与下面的故事无关,所以就省略了。只是从这天起,满街都贴满了缉拿罪犬莎曼的通缉令,称因为莎曼的凶残才使优秀青年满满丧失了生命,任何人一旦发现凶犬的踪迹,就要立即报官,不得隐瞒,如有捉拿者定当重罚。如将其伤害者将受到严惩。云云。
这是一个旨在保护莎曼的通告,也许是县长有些后悔之意的结果吧,在后来,人们发现了县长的日记,他在日记中写下过如下文字:作为一县之长,我似乎有些过分了,其实核心就在一个钱字,身为父母官跌在了钱眼之中,成为了愧对皇室无颜百姓的无耻之徒,特别是身穿官服,实为老板之走狗,更使其心在油锅中煎熬,对不起列祖列宗……可以看出县长的心也在痛苦中有些反思,但由于他是县长,因此由他发起的行动其危害之大是不可原谅的。
虽然莎曼现在已经离开了人们的追捕范围,但它完全处在了悲伤和痛苦之中,它孤独的朝着雪域之地进发。
作家简介:
余松涛,退休人员,文学、美术爱好者。云南美术出版社公费出版过余松涛小说集《无罪的月光》,多个机构为余松涛举办过《余松涛美术作品展》,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安宁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