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缕光,叫彭军》
在我生命最艰难的一段岁月里,彭军,是那一缕始终照亮我内心深处的光。
那是在179师,我还年轻,满腔热血,却也困顿彷徨。彭军那时在耳机连当排长,人不算高大,但一脸精明,干起事来利索麻利,带点军人少见的幽默感。他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却有股能扛事的劲儿。我们打心里佩服他。他为人热心,尤其对我——这个那时处于人生低谷、心气低沉的年轻人——给予了很多实际的帮助和精神上的支撑,仿佛在灰暗岁月中点亮了一盏灯。
那时候的部队生活并不轻松,除了训练强度大,伙食也极其单调。我们经常去下面一个养鸡场“改善伙食”——那是五三集团279453集团下属的一个鸡场,有个战友在那里帮忙,每次我们带着脸盆去,煮上一脸盆鸡蛋,撒点盐,泼点酱油,围在一起,喝点白酒,说说笑笑,竟也过得津津有味。
有一次,一个在鸡场的战友要探亲回老家。中午送别,我们照例煮了一大脸盆鸡蛋,边吃边聊,说着不舍与祝福。谁知那鸡蛋是定数的,不能多吃,那战友一听紧张起来,正好团领导又在附近检查,他一慌,把一个鸡蛋连皮吞进喉咙,结果卡住了,进也进不去,退也退不出。我们赶紧喊了救护车,谁知半路他咳着咳着把鸡蛋吐了出来,没死成,救护车又把他拉回来了。笑归笑,那时候的紧张与慌乱,如今回想,仍历历在目。
那天之后,他依旧坚持要回家。按计划,从部队营地所在的麒麟门镇,坐五路公交车去新街口,再转一路公交去南京火车站。他中午刚喝完酒,一上车就睡着了。这一睡,从中午睡到了傍晚五点多。司机拍醒他说:“兄弟,我下班了,你该下车了。”结果火车误了,假也没请成,他只得悻悻然回到部队。我们知道后都笑疯了,这事也成了后来经常讲起的笑话。
这些故事看起来像是琐碎的日常,但在那个物质匮乏、精神压抑的年代里,却是最真实的快乐。正是这些笑谈、这些情义,支撑着我们一天天熬过来。而彭军,就是这段时光里最耀眼的那个人。他讲故事、开玩笑、调节气氛,让我们这些在兵营里被制度和训练磨得有些麻木的年轻人,找回了些许人情味。
几十年过去,我早已不再年轻。身边的战友有些已经离世,有些天各一方。但彭军的名字,却从未在我心里模糊。他在我最黑暗、最无聊、最无奈、最失望的日子里,给了我一缕光。这缕光不是太阳般的炽烈,而是灯火般的温暖,照亮我疲惫的心。
他不是英雄,不是伟人,但他是我青春岁月中最纯粹、最质朴的温暖来源。他让我知道,哪怕身处困境,也总有人,像一束光,默默陪你走一段最艰难的路。
那个人,叫彭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