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重庆 话说重庆
“ 火炉”的佛系避暑大招
虫二
7月16日下午三时许下飞机,火辣的热浪扑面而来。山城七月,太阳如烧红的铁板悬于头顶,光焰倾泻而下,空气似凝固的熔岩。人们说重庆是“火炉”,我此刻便仿佛听见,每寸砖石与肌肤都在滚烫的炉膛里发出滋滋微响。然而,这热浪卷地而来之际,重庆人却早已于滚烫的夹缝中,悄然铺展起一轴清凉图卷。
长江两岸,水边拥挤着消夏的人群,竟将这座山城神奇地幻化出“沿海”气象。堤岸之上,笑语喧腾,孩童赤着脚丫在浅滩上奔跑,追逐着翻腾的浪花,又俯身筑起沙土堆垒的城堡。那些黝黑的脊背,在江水的温柔拥抱里时浮时沉,仿佛一尾尾被水流熨帖抚慰的游鱼。有人被浪花推着靠岸,抹一把脸上的水,迎向同伴的笑声,便又“扑通”一声扎入碧波深处去了——江水的凉意似乎瞬间融化了日光熔铸的铠甲,将炎热远远推至尘嚣之外……。来重庆的人用镜头,视频记录了这样的画面。
防空洞那幽深洞口,则像大地悄咪咪开的一扇冰箱门,凉气便从这阔大喉咙里汩汩涌出,诱惑着行人。洞内,是另一番乾坤:老人围坐一处,手中的纸牌翻飞,麻将清脆的碰击声在岩壁间清脆回荡;孩童们则嬉闹奔跑于安全的阴影里,追逐着风,追逐着只属于此处的凉爽;偶有妇人依着石壁打盹,面容舒展,那石壁的凉意,仿佛已悄然渗透进安眠的梦乡,悄然驱散了暑气。洞内洞外,隔开的是灼灼烈日,守护的却是这方寸间安稳而清凉的小世界。
至于山野溪涧,水声淙淙如清亮弦音,溪流两岸的石阶便是天然的清凉包厢了。人们随意散坐其上,赤足浸入流动的碧玉里。水面之下,脚背被水流轻轻裹挟着,凉意顺着脚筋络悄悄攀爬,直抵肺腑。岸上树影摇曳筛下细碎阳光,有人斜倚着,闭目养神;有人捧着瓜果,细细咀嚼着那份溪水浸润的甘甜;更有人将脚没入水中,任由溪水轻柔地拂过,带走每一丝燥热的火星。溪水从容,流走暑气,也流走了心上的焦尘。
重庆人“佛系”的避暑姿态,并非对炎威的怯懦退避,倒恰似一种生存的智性,一种对命运的从容应答。山城人血脉里沉淀着山的坚韧与水码头的灵活,酷暑再烈,也总能从身畔这方水土中,寻到一份足以安放身心的清凉。山城之夏的清凉,并不向老天乞讨,而是人向生活深处索要来的那份闲适自得——酷暑愈盛,这份安然便愈见其真味。
火炉中辟清凉,这避暑法门,早已写进重庆人血脉。酷热是夏日的劫数,而他们却执拗地要在烈焰里开辟出清凉的绿洲。所谓安逸,是山城人自炼成的禅心:酷暑如烈火燎原,他们却懂得在灼烫的时光缝隙里,悠然打捞起那沉潜于生活之底的清凉。重庆人的夏天,其实不在温度计的水银柱里,而在那副将酷暑调成慢板的闲情里——此中真意,恰似江水无声送走炎热,只把清凉与安逸稳稳地拥入生活的家园。

刘兰玲简介:
笔名虫二,毕业于广东省社会科学院政治经济专业。曾就职《信息时报》责任编辑、记者。是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研究会会员,广东省侨界作家联合会广州黄埔创作基地主任,公众号《黄木湾》主编,印尼《千岛日报》中华文化专版编委。
由星岛出版有限公司出版诗集《听风吹雨》。诗歌《一座丰碑》获“华侨华人与改革开放”征文二等奖;《紫金之歌》获得首届“永安杯″诗歌大赛优秀奖;《月圆之夜 隆平与稻花》获“家国情怀”诗歌大赛优秀奖;“写给广州的诗”诗词大赛《扶胥之口》获优秀奖。
作品发表于《中国诗歌网》、《今日头条》、《岭南作家》、《北京头条》、《侨星》杂志、印尼《千岛日报》,美国纽约《综合新闻》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