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湖沟水塘糊泥消暑
文/周中金/退役军人、武穴市住建局退休人员
诵/云中鹤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鄂东武穴平原与丘陵间的双抢时节,日头毒得能把田埂晒出烟。父辈们在稻浪里弯腰如弓,衣衫洇着汗渍,盐霜一层层结在后背,那是他们和暑气、农时死磕的“战场” 。十来岁的我,像只滑溜的水獭,瞅准空隙,就往村头垸尾的湖沟和水塘钻——那儿藏着我童年最清凉的秘密。
湖沟的水,带着溪涧的灵动,在麻石垒的岸间淌出潺潺响;水塘呢,浮萍、菱角铺在水面,静得能映出云影。不管是湖沟缓流处,还是水塘浅湾边,伸手探下去,准能挖到乌黑软滑的泥,带着水底的沁凉。我把这泥往额头、脖颈糊,凉意在毛孔里慢悠悠钻,暑气像被搓碎的泡,“滋滋” 往水里化。更妙的是,被蚊虫咬的红疙瘩,糊层泥,刺痒竟悄悄退了,只剩清凉在皮肤底下打转。
我半浸在湖沟或水塘里,糊着泥的脑袋露出水面,听蝉鸣和湖沟的水流声缠成调,看蜻蜓点水、水草晃荡。一泡就是一两个钟头,时间在凉津津的水汽里,慢得能攥在手心把玩。
如今孙辈守着空调,指尖点几下就换得清凉。可村头垸尾的湖沟和水塘里,亲手糊泥的野趣,泥水沁透皮肤的畅快,还有在暑热里自己找乐子的机灵劲儿,哪是空调能给的?那些和泥、水、虫鸣搅在一块的夏日,早成了旧时光的琥珀。偶尔想起,指尖还能摸到泥的滑腻,鼻子里晃着水汽混着的土腥气,心底那股鲜活的清凉,“哗” 一下又漫出来 。
主播:云中鹤,男,1956年生,大连市人。1977年应征入伍,在海军部队历任排长、连长、军务参谋。团职军官转业至地方后,先后从事过政法、纪检监察、宣传等项工作。热爱体育运动和文学艺术,是大连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