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云祥——晚风与烤串的私语

晚风与烤串的私语

文/陈春娥

       暮色像一块浸了水的蓝布，慢悠悠地盖下来时，瑞云祥休闲养老公寓的灯次第亮了。其实这里的夏夜本就带着股天生的凉意，远海、近山、竹林筛过的风，总比城里的空调多几分草木清气的凉爽。为了让这份凉爽里再多些滋味，工作人员们便在广场支起了烤炉，以成本定价，只求让住客们，在白天各种娱乐活动后的夜生活能沾着烟火气。
        本该拎着包往家赶的丛董事长，此刻正手里托着盘滋滋冒油的烤串，额角的汗珠顺着笑意滑进鬓角。人群里穿梭的服务员们也换了模样，平日里忙碌的中层工作人员，此刻正麻利地摆着圆桌圈椅，淡色的桌布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擦得锃亮的桌椅腿。

       白色圆桌在花坛树丛围绕的庭院里排开，像落了一地的月亮。赠送的西瓜、毛豆角已经上桌，刚摆上的烤串还在微微颤动，羊肉串的油珠滚过肥瘦相间的肌理，烤鸡排的边缘泛着焦糖色的光，大虾蜷着通红的身子，鲍鱼被热气熏得发颤。最馋人的是鸡翅，蜜色的皮底下藏着透亮的油汁，咬下去准会溅在嘴角 —— 这等光景，在城里怕是要攥着钱包盘算半天，在这里却能让鼻尖先沾足了香。
      青烟是最淘气的，刚从烤炉里钻出来就缠上人的发梢。穿碎花裙的老太太伸手拢头发，指缝间漏出的风里，混着孜然与晚风的味道。穿背心的老爷子端着杯子和邻桌的老伙计碰出清脆的响，杯里的啤酒晃出细碎的光。不远处的小圆桌上，一对夫妻正你喂我一口烤鸡翅，我替你擦去嘴角的酱汁，晚风掀起的裙角，像只白蝴蝶停在男人的膝头。

“瑞云祥故事多，充满喜和乐……” 卡拉 OK 的音箱突然蹦出老歌，有位老人深情地唱着改编歌词的歌曲，引起了大家的一片共鸣声，“若是你到瑞云祥来，收获特别多，看似一幅画，听像一首歌，人生境界真善美，这里已包括，谈的谈说的说，瑞云祥故事真不错，请你的朋友一起来，瑞云祥来做客、、、、、、。”穿白色衬衫的中年男人突然起身，拉着身边的妻子转了个圈。女人的脚步踩在绿色地毯上，发出轻快的嗒嗒声，裙摆扫过桌角的烤串盘，带起一阵肉香。更有朋友举着烤大虾跳起来，连衣裙跟着舞步飞，惊得停在树枝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却带不走满院子的笑。

      风是从远方溜下来的，带着竹林的清气，刚掠过烤炉就被染成了香的。它掀动桌布的边角，拨弄人们额前的碎发，把卡拉 OK 的调子揉进烤肉的滋滋声里。人们跟着节奏晃起身子；丛董事长端着盘子经过时，被跳舞的人拦了下来，她放下递送的烤串和大家跳了起来，高挑的身形在夜幕下显得格外美丽，她却笑得更欢了，对着扭腰的老大姐们喊：“张姨，再来两串鸡翅不？”

       月亮升到竹梢时，青烟渐渐淡了，烤炉的火星还在明明灭灭。有人在椅子上打饱嗝，有人举着麦克风唱跑了调，有人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枕着晚风啦家常。丛董事长看着满院子老人们的惬意，忽然觉得这暮色里的烟火，比会议室里的灯光更让人踏实。

       风又起时，带着远处稻田的气息掠过肩头。原来最动人的夜，从不需要刻意编排 —— 几缕青烟，一阵凉风，满桌的香，还有漫出来的笑，就足够把瑞云祥整个夏天的燥热，都酿成了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