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双趣:舞步与花影里的闲情
作者:高金秀(甘肃)
暑期的晨光刚漫过窗棂时,我还窝在沙发里翻着旧相册,琢磨这漫长假期该如何打发。楼下忽然传来一阵热闹的鼓点,探头一瞧,竟是社区在组织锅庄舞比赛报名。红绸子在风里飘得欢,几个穿藏青色袍子的阿姨正踩着节奏转圈,裙摆扫起的风里,都裹着股跃动的劲儿。不知怎的,心里那点沉寂许久的好奇突然冒了头,像被鼓点敲醒的种子——报就报了!填报名表时,笔尖在“参赛选手”四个字上顿了顿,忽然笑出声来,活了大半辈子,倒要学年轻人赶一回热闹。
这份热闹还没焐热,第二天清晨的门铃就带来了更实在的欢喜。亲家拎着个竹篮站在门口,篮子里装着花苗、小铲子,还有一捆扎得整整齐齐的麻绳,脸上的笑比晨光还亮:“走,咱去给街角那片空地添点颜色。”我几乎是蹦着去换鞋的,脑子里忽然想起那句老话:美化环境是最好的美容师。从前只当是句漂亮话,今日倒要亲手试试这“美容”的滋味。
街角的空地原是片闲置的杂草地,此刻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露出湿润的黑土,踩上去软软的,像踩着块吸足了水的海绵。亲家递来一把铁锹,木柄被磨得光滑,带着前人留下的温度。“先松松土,花儿才好扎根。”他说着,铁锹插进土里,轻轻一撬,土块便簌簌散开,混着草根的清香扑面而来。我学着他的样子,铁锹没入半尺深,再往上一扬,土屑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落下来时溅起细小的泥点,沾在裤脚,倒像缀了些星星点点的勋章。
花苗是早就备好的,大多是些小黄花,用稻草捆着根须,裹着潮乎乎的泥团。解开稻草时,能看见细密的白根须蜷在一起,像婴儿攥紧的小拳头,蓄着一股子要往土里钻的劲儿。我蹲下身,先用小铲子挖个浅浅的坑,亲家在一旁递过花苗:“扶稳喽,根须得舒展开。”我小心翼翼托着花茎,看那嫩绿色的枝干在掌心轻轻颤,像怕生的孩子。往坑里填土时,指尖能触到泥土的微凉,混着花苗根茎的潮气,比任何护肤品都让人安心。填到一半,忽然发现花茎歪了点,赶紧用手指把土压实些,像哄着个撒娇的小娃娃:“站正喽,将来要长成大姑娘呢。”
太阳渐渐爬高了,晒得后颈微微发烫,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进土里,竟惊起几只小蚂蚁慌忙逃窜。亲家递来水壶,喝一口凉白开,甜丝丝的凉意从喉咙直窜到心里。歇脚时才发现,那片刚种下的花苗已经有了模样——绿枝干挤挤挨挨,却都努力地往上挺,顶端的花苞鼓胀胀的,像憋着一口气要炸开。有几朵性子急的,已经抢先绽开了瓣儿,明黄的花瓣薄得透光,阳光一照,像镀了层金,连中间的花蕊都毛茸茸的,沾着点细细的花粉,惹得蜜蜂嗡嗡地绕着飞。
“你看这花,多像咱年轻时候。”亲家蹲在我身边,指着一朵开得最盛的小黄花,“看着柔弱,扎了根就使劲长。”我望着那片明黄,忽然想起早上报名的锅庄舞——舞步要踩着节奏,花苗要顺着土势,原来这世间的鲜活,都是要顺着心意、用着气力去经营的。
铁锹一次次扬起又落下,土块敲碎的声音、水壶洒水的声音、远处孩子的笑声,混在一起,倒像支不成调的歌。腰早就酸得直不起来,手腕也开始发软,但每次直起身,看见又一株花苗稳稳站在土里,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熨得平平整整。风过时,刚种下的花苗轻轻晃,像是在朝我们点头,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清甜,那是泥土在道谢,是花草在呼吸。
落日偏西时,空地上已经立起一片小小的绿,星星点点的黄点缀其间,像撒了一把碎金子。收拾工具时,发现裤脚沾的泥已经干了,结成硬硬的壳,手心被铁锹磨出了红印,但摸上去,却比戴任何首饰都踏实。亲家拍着我的肩:“过些日子再来,保管能开成一片海。”我望着那片新绿,忽然盼着下次来的时候,能带着锅庄舞的鼓点——让舞步踩着花影,让花香裹着歌声,想想都觉得,这夏日的日子,原是能这般热气腾腾、活色生香的。
回家的路上,晚风带着白日的余温,吹得人心里暖暖的。手里还留着泥土的腥气,鼻尖似乎还缠着花香,连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几分。原来快乐从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藏在一时兴起的舞步里,藏在一铲一土的栽种里,藏在这亲手为世界添的一抹绿、一点黄里。这热辣辣的夏天,因着这份闲情与热望,竟变得格外绵长,格外动人。
作者简介:高金秀,甘肃省天祝县打柴沟小学一级教师,大专学历,毕业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本人兴趣爱好广泛,写作,论文,书法,绘画,唱歌,跳舞,剪纸,手工制作等,都是国家级一等,二等,优秀奖。公开课也比较成功,得到评委好评。在教学期间,成绩名列前茅。多次获奖。得到大家好评,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教育中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