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荣静(知音识曲)
烟台夏日的海是最热闹的,从早晨到正午,从正午到夕阳西下,大海用不同的风景,演奏着早午暮的交响曲。
早晨,当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大海便苏醒了,海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一抹橘红悄然晕染着远处的海岸线,将深蓝的海水镀上一层柔和的颜色。细浪轻拍海岸的沙石,发出“沙沙”的声响。海鸥掠过波光粼粼的水面,一会儿腾空跃起,一会儿又在海面上盘旋,在晨光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清脆的叫声在大海上空回荡。海风带着咸湿的味道拂过脸颊,清凉中夹杂着淡淡的海水味道,大海的清新扑面而来。远处的渔船划过海面,桅杆在淡青色的晨雾中轻轻摇晃,像一支蘸满朝霞的笔,在大海上写下蜿蜒的航线。
夏天早晨的海,最热闹的是那些钓鱼的人儿,他们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拿着钓鱼的工具,来到了海边。他们在岸边、在桥上,找一合适的位置,把提前准备好的鱼食挂在鱼钩上,用力把渔线甩到大海深处,然后坐在提前带来的小马扎(小凳),静等鱼儿上钩。他们为了防晒,大都穿着防晒衣,戴着帽子,一坐就是大半天。
我常常走到他们身边,看他们钓鱼的乐趣。待鱼儿上钩的瞬间,钓鱼的人儿如获至宝,灿烂的笑容溢满脸庞,笑容里写满成功的喜悦。有时候,当我看到上钩的鱼儿个头很小的时候,感觉不值得,就问他们,“你们这么忙活,很长时间也钓不到鱼,或者很多时候钓上来的都是小鱼,不怕费事?再是这么小的鱼,也不好做着吃(烹饪)。”每到这时候,钓鱼的人儿会异口同声地对我说:“钓鱼,享受的是过程,是鱼咬钩时的欢乐,不是为了吃。”是呀,若算经济账,钓鱼的设备价格不菲,几个小时也未必能钓到几条鱼。
真正的钓鱼者,多为消遣,或许只为那一刻的凝神,当浮漂猛然下沉,竿梢弯成一道紧绷的弧,人与鱼在刹那间相连,那一刻,胜负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片静谧的海水里,人与自然有了对话。
当太阳从海天交界处跃出,刹那间,万道霞光洒向海面,整片海洋仿佛被点燃,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浪尖上跳跃的光点,像是无数颗钻石,熠熠生辉,随着波浪起伏。此刻,晨练的人儿也逐渐多了起来。年轻人,穿着运动衣与跑鞋,在晨光中奔跑,他们的呼吸与海浪同频,海岸线上留下了他们落下的汗滴。稍远处,几个老年人跟着音乐打着太极,手臂划开海风时,如同在梳理无形的绸缎。遛狗的人们,被狗狗牵着前行,狗狗欢快地跳跃着,像久违了大海的新鲜空气。整条海岸线像一幅画卷,画满了早晨大海的风景,谱写着人世间最朴素的生机。
中午的大海,是热烈的。
烈日将海面照得蔚蓝一片,像绸缎铺向远方。阳光在水面上流淌,每一道波纹都淬着火,那闪烁的光,让人睁不开眼睛,不敢直视水面。
远处,海天交际处蒸腾着热气,渔船不见了影子,偶见几艘大型货轮在海中慢慢前行。近岸的沙滩,白沙被照得雪亮。正午的大海,用热烈把温柔深藏,把最锋利的蓝与最灼热的光,赤裸裸地掷向人间。
游泳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像听了口令一样,一起涌向大海。女士们多彩的泳衣,成为沙滩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那些套着彩虹泳圈的孩童,在浪花间蹒跚,笑声比海鸥的鸣叫更加响亮。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人们,接受着盛夏阳光的普照。情侣们手拉着手,在浅水中徜徉,任由海水推着他们向前,把甜蜜和浪漫留给了海洋。远处,勇敢的冲浪者踩着浪板划过海面,身影在波峰与波谷间时隐时现,像灵活的海豚一样,自由自在。偶尔有人扎进深水,再冒头时甩起一串晶莹的水珠,阳光下如同画出一条透明的光线。
三五成群的一家人在太阳伞下,吃着零食,喝着饮料,闲聊着。母亲和孩子在沙滩上堆出小沙丘,捡起石子,当作眼睛、鼻子和嘴巴,插在小沙丘上,瞬间,一个可爱的小沙人便活灵活现地呈现眼前;父亲仰躺在折叠椅上,深情地望着妻子和孩子,满眼都是关爱和幸福。
最让人感动的是一对耄耋老人。大爷慢悠悠地分食着一块西瓜,手指捏着瓜皮边缘,用力一掰,脆响伴着清甜的瓜汁流出。大妈小心翼翼地接过,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那甜蜜的味道从脸上的皱褶划过,像回味他们携手走过的一生。
中午的大海,不似清晨那般澄明,颜色浓烈得要溢出画框,仿佛梵高打翻了调色盘,那种令人眩晕的、近乎暴烈的美,在浓墨重彩中,被太阳的笔触肆意挥洒。偶有海鸥俯冲,翅膀掠过水面时拖出一道转瞬即逝的银线,像画家不小心多添了一笔。游玩的人儿,用快乐书写着盛夏的狂欢曲,像散落的音符,在蔚蓝的乐章里跳跃。
当夕阳西下,如鸭蛋黄般的落日挂在天边时,太阳的余晖便撒向大海,海面像铺上了橙色的锦缎,辉煌灿烂。波光随着海浪的起伏,织就一幅流动的华丽画卷。这锦缎无边无际,从地平线延伸至视野的尽头,将天空与海洋融为一体,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此刻的大海,迎来了一天中收获的时刻。
赶海的人儿,纷纷从远处赶来。赶海分好多种,有普通赶海者,只图一乐。他们携带简单的工具,在退出潮水的沙滩上挖蛤,在礁石上扒海蛎子,在石头缝隙间抓小螃蟹。
当天色暗下来时,他们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着沙滩或者礁石找寻海物,每当他们抓到一个小螃蟹或者挖到蛤时,开心地直喊:“我抓到螃蟹了,我挖到蛤了。”那声音好响,在沙滩上空回荡。
很多外地来的人儿,没有见过大海,更没有赶过海,他们见到大海时的兴奋,像孩子一样,欢乐无比。他们打开手机视频,给远方的亲人或好友做着赶海的直播,把烟台夏日大海的神秘和美丽通过屏幕传向远方。
另一种赶海方式,是那些专业的赶海人,他们身穿特制的防水服,身上背着氧气瓶,走到水深一米多的大海里,一个猛子下去,人影立刻从海面上消失了,你正担心时,几分钟过后,人便从深水里露出头来。就这样,他们在深水里赶海,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几小时后,他们上岸时,已经是大丰收,大个的螃蟹和大个头的蛤、海螺,已经装满了筐。幸运时,还能捡拾到大个的海参和大虾,辛苦的背后是满满的收获。这时候,便有买海货的人儿等在岸边,湿漉漉的新鲜海产品,立刻被买家买走了,留下的是赶海人开心的笑容。而那些买到新鲜海产品的人儿,也为能买到新鲜的海货兴奋不已。
此刻,对于我来说,最幸福的事情是坐在岸边遥望远方的大海。海风轻拂,带着海水的咸香和夕阳的温和,把白日的喧嚣卷进大海。远处的渔船开始返航,拖出长长的影子。赶海人的影子被夕阳拉长,与晚霞映照下的金色沙滩浑然一体,手臂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脚步轻快地穿梭在浅滩之间,在金色的沙滩上勾勒出一幅生动的场景。
傍晚的海,像剪影,这些剪影与晚霞、海浪、沙滩共同构成了一幅和谐宁静的画面,镶嵌在天幕之间,让人感受到无比的平静与美好。
烟台夏日的海,是一幅唯美的画,是一首婉约的诗。有悠闲的人儿迎着朝霞把鱼竿甩进大海;有游泳的人儿在午间的沙滩上留下欢声笑语;有赶海的人儿,在夕阳西下时,收获着鱼虾满舱。
烟台夏日的海,将烟火人间酿成清凉的海风,每个瞬间都成为浪花里不灭的印记,传唱着人世间的爱与温暖,述说着新时代人们的幸福安康,描绘出复兴路上的锦绣华章,铺写出美丽烟台夏日的浪漫故事。
作者简介:曲荣静,笔名知音识曲。知音识曲文学社创始人。喜欢远方和美好,喜欢把远方和美好变成文字。个人文集《在希望的田野上》由中国华侨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