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丁洁
小暑过后,天热得让人只能坐在家里了。空调房里呆久了,日子仿佛像是生锈了一般,人也变得懒懒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先生说:这退休了的生活悠闲得有点过哈。我便笑了,出去走走呗,爬个山累一下就好了。手里有着屯好的祖山年票,于是,便有了这盛夏里的祖山之行。
市区离祖山只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晨光初露时,我们便驾车开往去祖山之路。出了市区,视野逐渐开阔了起来,公路两旁的树木及庄稼郁郁葱葱,心情也随之瞬间开朗。伴随着大自然美景赋予的好心情,在景点八点营业前我们就到达了祖山的东门。在景区门口简单地吃了早餐后,便乘坐摆渡车至景区的入口。我们选择不坐索道,步行上山。
此时的祖山,晨露尚未散去,踩在石阶上,云气在脚边流动着,像未被惊扰的海,将远处的峰峦泡成半透明的青玉。山风掠过树林,送来清冽的草木香,犹如掀开了冰镇的玉瓮,将盛夏的燥热都隔绝在山门之外。这里的清爽不是刻意营造的凉意,而是从岩石缝里渗出来的,从溪流里淌出来的,从飘飞的云絮里漫出来的,沾在发梢是凉的,吻在眉间是润的,连呼吸都成了一件沁心的乐事。我恍惚间竟不知是身在尘世,还是误入了《山海经》里的仙境。
祖山藏在秦皇岛的群峰深处,名字便带着股岁月的厚重。文字记载,这是“群山之祖”,燕山山脉的诸多峰峦,皆是从它的脉络里延伸出去的。亿万年的地质变迁在这儿刻下了痕迹:花岗岩的山体被风雨雕琢成各式模样,有的如利剑直刺苍穹,有的似老者俯瞰众生,更有那连绵的山脊,像巨龙的脊背在云雾中起伏。最奇的是“情人谷”,两侧崖壁相依相偎,缝隙间生出的松树虬曲苍劲,仿佛一对相守千年的恋人,任风雨侵蚀,始终不改相拥的姿态。
行至山腰,忽闻水声潺潺。循声而去,只见一道白练从崖顶坠下,砸在青石上溅起万千珠玑,这便是“飞瀑流泉”。水雾中,一道彩虹若隐若现,映得周围的山花愈发惊艳。掬一捧泉水入口,清冽甘甜直透心脾,洗去了登山的疲惫。在山上做补给经营的当地人说,这泉水是从山底的暗河来的,喝了能消灾祛病。我虽不信这些说法,却也愿意相信,这流淌了千万年的泉水,定是藏着祖山的灵性。便将随身携带的杯子里的水倒掉,灌了满满的一杯山泉水。
山的故事,总与历史缠绕。祖山原名“老岭”,相传远古时期,黄帝与蚩尤在此鏖战,最终黄帝在山神相助下击败蚩尤,从此这里便成了华夏文明的源头之一。山间的“黄帝祠”虽历经沧桑,只剩断壁残垣,但那斑驳的石刻上,依稀能辨认出“人文初祖”的字样。到了明清时期,这里成了皇家禁地,康熙帝曾在此狩猎,留下“名山掩翠色,古刹隐松涛”的诗句。如今,这些故事都被刻在山间的石碑上,伴着松涛风声,向每一个登山者低语。
最让人心动的,是祖山的四季。春到之时,漫山遍野的山樱、杜鹃竞相绽放,粉的、红的、白的,像给青山披上了五彩霞衣,山脚下的村民会背着柳编筐上山采春茶,茶香混着花香,飘出老远。夏日里,浓荫蔽日,气温比山下低了十几度,是天然的避暑地,傍晚常有山雨,雨后的山林里会冒出许多蘑菇,采蘑菇的人们笑着闹着,惊起一群山雀,更是丰富了自家和游客的餐桌。秋日的祖山是画家的最爱,枫叶红、银杏黄、松柏绿,层林尽染,山风吹过,落叶铺成金红的地毯,踩上去“沙沙”作响。冬日则是一片素白,雪覆山峦,冰挂悬崖,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更显山的幽静。
曾与住在山脚下的老人攀谈,老人告诉我,祖山是有灵性的。20世纪七八十年代,山里发现了珍稀的“天女木兰”,这种花只在海拔千米以上的高山生长,是冰川纪遗留的物种,如今已被列为国家保护植物。为了保护这些“活化石”,当地村民自发组织了护林队,几十年如一日守护着这片山林。如今,祖山成了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猎奇,而是为了感受这份原始的美。
下午三时,我们站在了海拔1428米的“天女峰”。极目远眺,远处的渤海湾波光粼粼,像撒了一把碎金,山风掠过,松涛阵阵,仿佛祖山在诉说着它的前世今生。从远古的地质运动到黄帝战蚩尤的传说,从明清的皇家禁地到如今的自然保护区,祖山始终在这里,以它不变的姿态,见证着世事变迁。
下山时,我捡了一块带花纹的石头。石头上的纹路像山脉,像河流,像岁月留下的脚印。或许,这就是祖山的馈赠——它不说话,却把千万年的故事都刻在了山水间,等着每一个懂它的人,来读懂这份仙境般的大美。
作者简介:
丁洁,曾经的文艺青年。写作、画画都是为了让生活色彩斑斓些,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