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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利是身仇
文/祥云
杜牧曾言,不言名与利,名利是身仇。此句如暮鼓晨钟,点破古往今来多少迷魂。名与利,世人眼中灼灼闪耀的珍宝,如何竟成了纠缠此生的仇敌?这身仇,非自外至,恰是自心所造,它暗暗吮吸着生命的元气,吞噬着灵魂的纯净。
名利之仇,首在奴役心灵、吞噬本真。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名利的诱惑令人终生不得解脱,身体反成了名利的奴仆。范进中举那刻,经年苦读而压抑的神经顷刻崩塌,喜极而疯,正是被功名这无形枷锁勒至窒息的一例。
再看今朝,多少人竟如扑火飞蛾,甘愿以透支生命为代价去追逐那虚幻的成功。人性在名利面前,良知泯灭,良善泯灭。名利的沉重冠冕下,健康如烟散尽,人亦被裹挟着远离本初面目。如此看来,名利岂非如仇人般,正用无形绳索将我们缚入牢笼?
名利之仇,更深在幻灭本质、虚妄无凭。名乃公器,不可多取。名利贪取必遭其殃。古来多少帝王将相,昔日煊赫地位与庞大财富,究竟能存留几许?诚如《红楼梦》中所唱,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家一堆草没了。名利场终为虚设之戏台,台上悲欢离合,终究不过一场空幻之梦。
然则,如何破此身仇?唯有放下执念,修身养性,方得渡劫人生。所谓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非遁世之颓废,乃是对生命之珍重与清醒。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毅然挂印而去,归隐田园,躬耕自养。在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常里,他褪尽了官场的浮华与劳碌,心安顿在清静之中。放下名利,并非舍弃生命动力,而是以空杯心态待世﹣﹣唯有倒空那被虛名浊利填塞的杯盏,方有空间盛接天地间的清泉甘露。
布袋和尚有诗云,放下布袋,何等自在。名利之重负,犹如日日压身的布袋。卸下这名缰利锁的负累,我们才可能以轻盈之姿涉过尘世劫波,在淡泊宁静中觅得生命之真意。当不再为身仇所困,方可见本来无一物的澄澈心境﹣原来放下仇隙,生命便自得一片坦荡天地,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知者理事赋诗一首,以期共情。
澄 悟
浮名如露电,利欲似河沙。
一念澄明后,青莲处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