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山：双侠风云变  

 ▓ 张长宁

江南大地，有一座天目山，恰似一条蜿蜒巨龙横卧。其东西双峰傲然对峙，仿若大地伸展的双臂，承载千年云雾，亦隐匿无数江湖秘事。东峰大仙顶，海拔约 493 丈，宛如沉稳侠客，俯瞰世间沧桑变幻；西峰仙人顶，高达约 502 丈，犹如冷峻刀客，遗世独立于天地之间。

话说南宋年间，一场腥风血雨的江湖纷争过后，天目山双峰随着势力重新划分，各有其主。西山之上，“西岭刀客”武冲年近不惑，正值武艺与阅历皆臻巅峰，凭一手出神入化的快刀，占据资源丰富、路径便捷的西峰。东山之主“东峰剑侠”凌绍明，年纪轻轻却英气勃勃，镇守峰高路险的东峰。早年间，凌绍明一派便发现并牢牢掌控东峰中的一条翻岭小径，此径乃押镖队伍前往临安的必经之路。武冲虽对其如芒在背，奈何东峰地势险要，且凌绍明防范严密，难以染指。凌绍明凭借此路收取“过路费”，金银财宝源源不断，相较坐拥宝地的武冲，更显富足。

武冲终究按捺不住，差人向东峰送去战书，言辞决绝：“比武定输赢，胜者一统两峰。”后经江湖耆宿出面调解，双方又添约定：败者拜胜者为师，此后听凭差遣。

约定之日渐近，两峰气氛愈发紧张。当日，两人于山岭谷底摆开战场，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但见刀光霍霍，恰似雪崩时巨石轰然崩裂，伴着山摇地动之声，排山倒海般朝凌绍明压去；剑气纵横，犹如流星赶月，带着尖锐呼啸，瞬间划破长空，周边树木枝叶纷纷被剑气削落。这场恶战持续三日三夜，整个山谷都被剑气与刀芒笼罩。最终，凌绍明凭借一招险棋，在险象环生中反败为胜。武冲虽满心不甘，却也只能当场交出西峰主权，暗自思忖拜

师之事。

比武结束，众人皆知拜师仪式将至。数日后，拜师仪式当日，香烛烟雾袅袅升腾，弥漫于天目山古朴的道观之中。道观外，苍松翠柏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静候这一重要时刻。江湖各派高手纷纷慕名而来，齐聚于此。

武冲刚要屈膝跪地行礼，凌绍明却突然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紧接着薅住他的头发，迫使他直视自己，脸上满是冷笑，说道：“哼，瞧你这眼神，哪有半点真心臣服之意？”言罢，拳脚如疾风骤雨般落下。众人见状，赶忙上前死命拉住。一番折腾后，武冲脸上血色尽失，眼中满是惧色，凌绍明这才罢手。

本以为拜师仪式就此顺遂结束，岂料宴席之上，又陡生风波。此前，便有传闻江湖中有人心怀不轨，欲对此次盛会不利。武冲主动拿起不知名宾客送来的数坛美酒，正欲给众人斟酒。凌绍明却突然出手，劈手夺过酒坛，狠狠摔在地上，酒液四溅。随后，反手又是一顿痛打，嘴里骂道：“蠢货！连银针试毒都不先测一番，便要给人斟酒？你是想让在场众人都死在这酒里么？”说罢，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意有所指地说道：“怕是有人早就对江南这片地盘垂涎三尺了！”众人听闻，皆倒吸一口凉气。武冲心中暗自揣测这背后的阴谋，无意间与人群中的“绿林枪霸”侯其鸠及副头领黄觉目光交汇，见二人目光流离闪烁，旋即收回视线恢复镇定。毕竟武冲也是江湖中人，在凌绍明当时的踩脚暗示下，这瞬间的情形尽收眼底。

当夜，武冲依照吩咐，守在凌绍明的东峰石屋外。这东峰石屋建造颇为奇特，四周看似平常，实则暗藏机关。三更刚过，万籁俱寂之时，屋内突然火光冲天，照亮整个夜空。江湖众人被惊醒，纷纷赶来与武冲合力拼死扑救。大火扑灭后，众人从火场中发现一根被烧烤成墨色的长枪，有人认出长枪系侯其鸠所有，而本该在屋里安睡的凌绍明，竟凭空消失。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石屋之下有一条秘道，直通山涧密林深处。

宾客们见状，纷纷向武冲拱手道别。就这样，武冲稀里糊涂成了两座山头的实际掌控者。然而，各种暗害接踵而至：

清晨，武冲满心期待享用熬好的粥，却见细粥化作米汤，银针探入，瞬间变黑，武冲心中大惊，冷汗潸然。他暗自思忖：“这概是侯其鸠所为，此人手段狠辣，步步紧逼，我绝不能坐以待毙。”想起凌绍明的踩脚暗示和事后提醒，他认定是侯指使手下趁厨房无人，换掉食物，试探他的警觉性。

上午，他如往常一样去如厕，不料一脚踏空陷入粪坑，武冲凭借轻功奋力跃出，方得脱身。他心中暗道：“这难道也是侯其鸠暗中操纵，想消耗我的体力？”

午后，他外出打猎，猎得野味正欢喜时，头顶突然落下一张大网。千钧一发之际，他刀快割破大网，才侥幸逃过一劫。他寻思：“这大网必定是侯其鸠安排，企图困住我好进一步下手。”

夜里，他在寝室刚要入睡，四面突然起火，火势凶猛，瞬间将他困在屋内。危急关头，窗外飞来一条湿棉被，他赶忙用棉被护住身体，越窗而出，方保住性命。他心中笃定：“这把火定是侯其鸠指使手下所放，旨在逼我离开天目山。”

近三个月，层出不穷的偷袭从未间断，武冲日夜不得安宁。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到后来警惕如鹰，他渐渐习惯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直到拜师满百日那天，他巡山时在一棵大树上发现一柄匕首，匕首插着一张字条，上书：

“师兄如晤：百日历练，皆师叔之意。师兄武艺精湛，前番落败，实因疏于防范。今已查明，昔日江湖纷争，妄图渔利者，乃绿林枪霸侯其鸠也，其手下黄觉亦为谋杀尊师之下毒者。今两山与谷，交付师兄镇守。吾因须密护师叔，保其性命安全，从此暂隐江湖。师兄务必严防侯贼及副头领黄觉，此獠善施毒计，甚于侯贼。虽暂别离，后会有期，望勿挂念。绍明顿首。”

武冲捏着字条，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东西双峰。此刻，他心中豁然开朗，明白那些看似致命的偷袭，原是凌绍明为他精心安排的“功课”，旨在教他在这波谲云诡的江湖中学会生存之道。他紧紧握住腰间的刀，目光锐利如锋，仿佛在向这片江湖宣告决心。

此后，武冲一边在天目山悉心经营，一边暗中留意侯其鸠的动向。

数月后，消息传来，北方一处偏远镖局频繁出现镖师失踪、货物被劫事件，传闻劫镖之人惯用长枪，枪法诡异。后来得知，确是侯其鸠所为。但他屡屡得手后，竟死于副头领黄觉秘制的毒酒。武冲心中明白，与侯其鸠的较量虽暂告一段落，一切却刚刚开始——黄觉比侯其鸠狡诈狠毒数倍。自己必须做好万全准备，等待时机，彻底铲除黄觉，还江湖安宁。

从此，他在天目山深深扎根，一边时刻防备暗处可能出现的黄觉之流，一边满心期待凌绍明或许有朝一日会再度出现在这片云雾间，与他并肩作战，守护两峰安宁。

编辑 孙 洁

张长宁，1954年生于南京，南京大学中文系本科学历，分别在南京日报、新华传媒集团从事新闻采、编业务3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