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于 波
深圳依然是阴雨天,潮湿的空气包裹着我的身体。现在的我都习以为常了。可二十年前,我的肌肤对南方的湿热特别敏感,心里对粘腻的感觉也不接受。皮肤出红点,痒的让人心烦。四十岁的人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被想家的思绪困扰着,难以入眠。
算起来四十岁以前没有真正地离开过家,没有离开过母亲。上学后,我一步一步地“断奶”,从初中的偶尔住校几天,到高中时期住校一周,再到大学时代住校一个学期。与家的距离越来越远,可想家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就像越飞越远的风筝,一次紧过一次地把牵挂留给了母亲。
2005年,我与母亲的分离是几千公里,短短的半年,思念把母亲的身体压倒在病床上。当我从深圳回到东北的家,夏日的风穿过敞开的窗户扑向全身时,可我没有凉爽的感觉。看着药水一滴一滴落下,好似冰块砸在我滚烫的心口上。想象中,残酷应该出现在冬天,死亡在遥远的天边。而如今,无法接受母亲倒下的现实。就像每次回家一样,我躺在母亲身边,唠着家常。母亲说,“你回来,我好多了,吃饭也香了。你寄回来的炼乳我尝过了,那东西挺好吃的!”
打我认识母亲,母亲一直是梳个髻子。母亲都是把辫子编好盘在脑后用一个线网罩着。突然看见没有梳辫子的母亲躺在床上,说不上的滋味在心里涌动,一定是母亲卧床时间太长了,姐姐们把她的髻子放下来了。在我眼里母亲一直很高很瘦,而眼前的母亲是那么弱小,眼窝陷得更深了。露在被子外面的脚踝高高凸起。二姐说,是长时间打药水造成的。我和哥哥姐姐们商量,能否不打药了。可刚停了一天的药。母亲就一直盯着挂药瓶的地方。我建议还要打针,那挂在母亲头顶上方的药瓶就是她老人家心中的光。我揉着母亲水肿的脚,看着母亲心安的嘴角,均匀的呼吸声把我带离了眼前。
母亲曾是个苦命的人,5岁没了父亲,与姥姥相依为命。后来姥姥带着8岁的母亲改嫁到张姓人家。18岁时,母亲与我父亲结婚,父亲是个孤儿。姥爷跟养子回老家种地,母亲带着姥姥跟着父亲在哈尔滨谋生活。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总是给我讲跟父亲在一起吃的苦,可母亲从没有提过要离开过父亲。后来我找到了答案,因为父亲从不嫌弃姥姥的存在,这是母亲当初最在意的。从大姐口中得知,姥姥病故时,是父亲找到东北民主联军,就是后来的解放军,处理的后世,姥姥被安葬在体面的公共墓地。因为思念,从那以后母亲学会了吸烟。
母亲的生日是农历六月二十六。在东北老家时,每年暑假最大的事,就是回农场给母亲过生日。通常我们一家三口早晨出发,先做火车,再坐长途客车。一般到达农场都在下午两三点钟。母亲常常站在院门口的柳荫下等着我们。有时,母亲站在屋里的窗前观望着,我们进院,她老人家会走出来接我们进屋。母亲常常讲,现在的生活她知足。而我一定要补上一句,你多活一天就多享一天福。
2005年的夏天,深圳热,东北老家的凉爽我也没有体会到。焦躁和不安一直伴随着我。门前的两棵大柳树在风中哗哗作响;白云在天空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也没个主意;谁家的大鹅又在门前经过,叽叽嘎嘎的叫声那么刺耳。大姐、二姐、大哥和嫂子、三姐、四姐一大家子在一起,不再是往日的欢愉和唧唧咋咋的唠嗑声。本来不愿意说话的老父亲总是坐在凳子上抽着闷烟。
母亲没能过上84岁的生日。在大侄子继鹏从哈尔滨赶回来的那个晚上,母亲闭上了双眼。那个夏天的夜晚是那么漫长。
2025.7.19(农历六月二十五)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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