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红了
文 /冯英
暮春的风掠过枝头,将最后一朵樱花吹落。我站在老屋的樱桃树下,望着枝桠间缀满的红玛瑙,恍惚间又看见爷爷站在树下,举着竹竿等我摘樱桃的模样。
丫头,快尝尝今年的樱桃!"父亲的声音惊醒了我的回忆。他正踩着木梯采摘枝头最红的那串果实,青布衫上沾着细碎的露珠。我接过他递来的樱桃,红艳艳的果实在掌心颤动,仿佛还带着阳光的温度。咬破薄如蝉翼的果皮,清甜的汁水瞬间漫过舌尖,记忆的闸门也随之开启。
十年前的春天,爷爷领着我在院子西墙根挖了个小坑,把一颗樱桃核埋了进去。从此每年清明,我都要站在树旁量身高,爷爷则在树干上刻下新的刻度,用红颜料小心描过。爷爷说,樱桃树和我们一起长高,等樱桃红了,我也就长大了。
初中后回家的次数少了,某个周末回乡,发现爷爷给樱桃树扎了木架。原来前几日的大风把几根嫩枝吹断了,爷爷心疼得直叹气,连夜做了木架固定。"樱桃树和人一样,受了伤要好好养着。"爷爷边说边用布条轻轻缠绕断枝,眼神里满是疼惜。
去年夏天,爷爷因病住院,我独自回到老屋。推开院门,那棵樱桃树依然挺立,满树繁花在风中摇曳。我取来木尺,在树干上刻下新的高度,却迟迟不敢落下刻刀。树皮上的刻痕记录着成长的轨迹,也铭刻着爷爷日渐苍老的容颜。
如今,爷爷虽已离世,但樱桃树依旧岁岁枯荣。每年初夏,红艳艳的樱桃挂满枝头,仿佛是爷爷在远方注视的目光。我取下腰间的竹竿,轻轻敲打树枝,熟透的樱桃如雨点般落下,在地上铺成一片红毯。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时光匆匆,带走了爷爷,却带不走这份深埋心底的温情。樱桃红了又落,日子在重复的叠加中,让人有些手足无措,或是等待,或是欣喜,又或是些许怀念。那些理还乱的情愫,是回念,是成长,更是生命中无法割舍的牵绊。
夕阳西下,樱桃的余晖洒满小院。我摘下一颗樱桃,轻轻放入口中,那熟悉的酸甜滋味,仿佛爷爷的爱,永远鲜活如初。
2025.7.19
作者简介:冯占英,笔名冯英,汉族,1971年出生,黑龙江省龙江县人,现居天津。天津散文研究会会员,爱好诗歌、散文,喜欢用文字净化心灵。曾在纸媒与各网络平台发表大量文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