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谈·让历史之光照进现实
铁流
同众多的文朋诗友一样,最初我写过诗歌、散文,后来又专于小说。又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深耕于报告文学。去年,随着行政职务的增多,鲜有时间外出采访了,自然就不能写报告文学了。于是乎,就“重操旧业”,又开始写小说了。
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我又写出了4万多字的中篇小说《八路军唱歌》。抗日战争时期,在山东根据地流传着这样一段民谣:“日本鬼子靠垒窝(修碉堡)、国民党靠吃喝、八路军靠唱歌。”那时,八路军以及各级人民政府下的剧社、剧团的文艺演出,在发动群众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他们还为广大农村培养了无数庄户剧团。仅山东根据地,就有两万多个庄户剧团。很多老百姓是听了歌曲看了演出后参军或支前的。抗战和解放战争期间,420万人口的沂蒙山地区就有120万人支前。其中15.5万妇女做军鞋316万多双,做军衣123万多件,碾米碾面1.2亿斤。她们还动员了20多万人参军参战,救护伤病员6多万人,掩护革命志士9.4万多人。在这一连串数字中,能深切地感受到老百姓的力量,以及文艺在发动群众中起到的重要作用。
在创作报告文学这些年,我一直有个很深的感受:“真实的生活永远比虚构的精彩。”这些年,除了创作、读书,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深入生活。去的行业、地方很多,但最喜欢跑的还是农村。由此我接触到了很多支前模范,男的女的都有。打眼一看,他们是一些普通的农民,年龄几乎都是八九十岁的耄耋老人,满脸的沧桑。在与他们和别人深谈中了解到,他们在战争年代,有的是民兵连长、有的是妇救会会长、有的是儿童团团长。
莱阳一位叫唐和恩的支前模范,带着支前小分队支援了济南战役后,又踏上了支援淮海战役的风雪之路。他当时随手带着一根小竹棍,沿途在小竹棍上刻下了80多个城镇和村庄,正是他们,把一车车粮食送到了前线。尽管饥肠辘辘,他们也绝不动一粒军粮。现在,小竹棍作为一级革命文物,收藏在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里。电影《车轮滚滚》就是根据唐和恩等人的原型改编的。
我的爷爷就是一名革命烈士,20多岁就牺牲了。当年我的父亲出生不久,奶奶就在鬼子的一次扫荡中受到惊吓得病去世了,爷爷一气之下参加了八路军。参军两年后没有几天,爷爷就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遗体是在晚上被一个村接一个村的接力转运抬回来的。后来,政府给了一袋带壳的红高粱作为抚恤。曾祖父觉得这红高粱就是他儿子的命,一粒也不舍得吃。刚刚六七岁的父亲饿得不行,最后还是用这袋红高粱救了我父亲的命。几十多年里,我采访并积累了无数类似这样的鲜活故事,无时不在撞击着我的心,让我有了一次次创作的冲动。于是,我决定把这段历史写下来呈现给现在的读者,让每个人都知道,历史虽然离我们远去了,可那一个个被岁月尘封的故事还带着强烈的时代意义和温度。
这些年,我大脑里储存了很多革命年代的故事。我的每部红色题材的作品,都得益于这些储存。当我脑海里升起创作一部抗战题材的中篇小说的想法后,一个个历史故事和人物带着鲜活的模样纷至沓来。以往,描写革命年代的作品大都是战争场面的,或者是革命志士的。我的笔墨更多的倾注在老百姓身上。反映一个剧团如何发动群众抗日救国,在我看来是对战争年代的一种新的叙事。我们党历来十分注重文艺对革命事业的重要作用,延安时期的《兄妹开荒》《小二黑结婚》《白毛女》《南泥湾》等剧目歌曲,走出黄土高原,影响了全国各地。
我把这个中篇小说定名为《八路军唱歌》,既是直白朴素也是含义深刻的。有朋友建议改成《军歌》,那样太宽泛,最重要的是会失去它独特的意蕴。
作者简介
铁流,1967年10月生,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中国作家协会报告文学委员会副主任、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青岛市作家协会主席、山东师范大学特聘教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曾获鲁迅文学奖、两次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及多种文学奖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