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缥缥(深圳)
在粤北丹霞山的群峰之间,有一位用笔墨与文字丈量生命的创作者。1971年11月,骆阳叶诞生在这片赤壁丹崖环绕的土地上,从懵懂孩童到知名乡土作家、画家,他的生命轨迹始终与丹霞山紧密相连。生长于斯,工作于斯,丹霞的红石绿水不仅塑造了他的生命底色,更成为他诗画创作中永恒的母题。这位集作家与画家身份于一身的丹霞之子,以“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独特艺术表达,在乡土文学与传统绘画的领域里,走出了一条充满韧性与温度的励志之路。
丹霞为媒:诗画同根的成长轨迹
丹霞山的清晨总是裹着湿润的山雾,少年骆阳叶常常踏着露水穿梭在红石小径上。那些被岁月雕琢的悬崖峭壁、清澈见底的锦江流水、山间跳跃的生灵,是他最早的“艺术启蒙”。彼时的他还不懂什么是诗,什么是画,只是本能地被眼前的色彩与韵律吸引——赤壁在阳光下变幻的赭红与金辉,像极了母亲染布时晾晒的绸缎;山风穿过竹林的簌簌声,仿佛藏着说不尽的故事。这种对自然的敏锐感知,为他日后诗画双修埋下了伏笔。
作为土生土长的丹霞人,骆阳叶的成长始终浸润在乡土气息中。农耕时节,他跟着父辈在田埂上劳作,泥土的芬芳与汗水的咸涩交织成最质朴的生命体验;农闲时分,他坐在老屋门槛上,听祖辈讲述丹霞山的传说,那些关于仙人指路、锦鸡化峰的故事,在他心中播下了想象的种子。1980年代末,乡村的文化生活尚不丰富,一本翻得卷边的《唐诗宋词选》成了他的精神食粮。当读到王维“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时,他忽然惊觉:这不就是丹霞山雨后的模样吗?诗中的意境与眼前的山水重叠,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文字与画面的奇妙共鸣。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尝试用铅笔在作业本背面画下丹霞的山,在田埂的烟盒纸上写下零碎的诗句,诗与画,就这样在他的生命里开始了最初的对话。
参加工作后,骆阳叶选择留在丹霞山周边的乡镇,成为一名基层文化工作者。这份工作让他有更多机会走进丹霞山的深处,接触到更鲜活的乡土生活:山间采药的老人、江上撑船的渔民、守护古村的匠人……这些带着泥土气息的人物,成了他诗文与画作中最动人的主角。他常常白天背着画板写生,将丹霞的晨昏云雾定格在宣纸之上;夜晚则在灯下铺开稿纸,把白日的见闻与感悟化作质朴的诗句。画累了,便以诗解乏;诗滞了,便借画寻路。诗与画,在他的生活中早已不是割裂的技艺,而是相互滋养的生命体,共同构筑起他对乡土的深情告白。
诗中有画:文字里的丹青意境
作为乡土作家,骆阳叶的文字始终带着丹霞山的质感。他的诗歌与散文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像丹霞的红石般厚重扎实,字里行间总能浮现出清晰的画面,让人在诵读时仿佛置身其中——这正是“诗中有画”的精髓。
在《丹霞晨曲》中,他写道:“雾是山的纱巾/被风轻轻掀起一角/露出赤壁的肩膀/锦江在脚下打了个结/把朝阳的碎金/串成渔民的网”。短短几句,没有直接描绘山的形态,却通过“纱巾”“肩膀”“碎金”等意象,勾勒出丹霞清晨雾气缭绕、江光山色交相辉映的画面。读者仿佛能看到雾气被风吹散的瞬间,赤壁的轮廓逐渐清晰,阳光洒在江面上,像碎金般被渔民的网轻轻兜起。这种以文字为笔、以意象为墨的创作,让他的诗歌拥有了绘画般的视觉张力。
他的散文《石缝里的春天》更是将文字的画面感发挥到极致。文中描写丹霞山岩缝中生长的野草:“赭红的石壁裂开一道窄缝,像大地睁开的眼睛。一丛青草从眼里探出头来,叶片上还挂着昨夜的露水,在阳光下亮得像碎钻。根须紧紧扒着岩石,比山民的手更倔强。”这里的“眼睛”“碎钻”“山民的手”等比喻,不仅让岩缝中的青草有了生命,更让读者看到了一幅红石、绿草、露珠交织的倔强画面,感受到生命在绝境中迸发的力量。
骆阳叶的文字之所以能“见画”,源于他对乡土生活的沉浸式体验。他熟悉丹霞的每一块岩石、每一条溪流,知道不同季节的光影如何在山间流转,明白山民的皱纹里藏着怎样的故事。这种深入骨髓的了解,让他在写作时无需刻意雕琢,只需将心中的画面自然流露,便能让文字生长出画面的肌理。正如他所说:“我不是在写丹霞,我是在替丹霞说话。”
画中有诗:笔墨间的乡土情韵
作为画家,骆阳叶最擅长的是中国山水画,而他的画作与传统山水画最大的不同,在于画面中始终流动着诗的韵律与情感——这正是“画中有诗”的境界。他的画笔不仅描绘丹霞的形,更捕捉丹霞的魂,让观者在欣赏画面的同时,能读出画外的故事与心境。
他的山水画《锦江渔唱》是“画中有诗”的典范。画面中,丹霞山的赤壁临江而立,山体以水墨皴擦出厚重的质感,却在顶部留一抹淡淡的赭红,暗示夕阳的余晖。江面上一叶扁舟,渔民正弯腰收网,船尾的鸬鹚昂首远眺。水面没有用过多笔墨,仅以淡墨晕染,却让人感受到江水的平静与辽阔。最妙的是画面右上角的题字:“一网收尽江上月,半船载满丹霞风”,诗句与画面相映成趣,让“渔唱”的意境跃然纸上。观者仿佛能听到渔民的歌声随着江风飘来,混着鸬鹚的叫声,在山水间回荡。
在《老屋记忆》中,他将乡土生活的诗意融入画笔。画面主体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客家老屋,黑瓦土墙在丹霞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质朴。屋檐下挂着玉米、辣椒,门前的石磨旁蹲着一只大黄狗,墙角的牵牛花爬上竹篱笆。画中没有人物,却处处透着人的气息:磨盘上的浅浅凹痕,是岁月留下的脚印;篱笆上的牵牛花朝着太阳,是生活的希望。这幅画没有题诗,却比诗更动人,观者能从画面中读出“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乡土诗意,感受到时光在老屋中缓缓流淌的温暖。
骆阳叶的画作之所以能“藏诗”,源于他以诗人的视角观照自然。在他眼中,丹霞的山不是冰冷的岩石,而是有呼吸的生命;锦江的水不是单纯的流水,而是有故事的时光。他画山时,会想起自己年少时在山间奔跑的身影;画水时,会念起渔民哼唱的古老歌谣。这种将情感与记忆注入笔墨的创作,让他的画作超越了对景物的简单再现,成为承载乡土情怀的诗意载体。正如他在画跋中所写:“画丹霞,是画我心中的故乡;故乡里,藏着说不尽的诗。”
励志之路:在坚守中绽放的生命之花
骆阳叶的诗画之路并非一帆风顺。作为生长在乡村的创作者,他没有名校的光环,没有名师的指点,最初的创作全凭一腔热爱。年轻时,他曾因家境贫寒买不起宣纸,便用废报纸练习绘画;买不起诗集,便在图书馆抄录经典诗句。有人嘲笑他“山里人还想当作家画家”,他却只是笑笑,转身继续在丹霞的山水间寻找灵感。
工作后的生活更加忙碌,他既要处理繁杂的基层事务,又要挤出时间创作。多少个夜晚,他在完成工作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书桌前,一盏孤灯陪伴他从黄昏到黎明。画技遇到瓶颈时,他便背着画板走进丹霞山,在自然中寻找突破;文笔陷入困顿中,他便走村串户,听老人讲故事,从乡土生活中汲取养分。他常说:“丹霞的石头能在风雨中站成永恒,我这点困难算什么?”
正是这份对乡土的热爱与坚守,让他的创作逐渐被认可。他的诗歌首次发表时,他特意跑到丹霞山顶,把样刊读给群山听;他的画作第一次参加展览时,他将作品寄给远方的父母,在电话里说:“你们看,我把家乡画给全世界看了。”如今,他的作品已多次在国内外获奖,被收录进多部文学选集与美术年鉴,成为乡土文学与传统绘画领域的代表性人物之一,但他依然保持着最初的质朴,每天清晨仍会去丹霞山走一走,像年轻时一样,在山水间汲取力量。
他的励志不在于获得多少荣誉,而在于他用一生的时间,将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活成了诗与画的模样。他证明了:真正的创作不需要华丽的舞台,只要心中有热爱、眼中有光芒,平凡的土地上也能开出灿烂的艺术之花。
从丹霞山岩缝中倔强生长的野草,到如今诗画双绝的乡土创作者,骆阳叶的人生本身就是一首励志的诗、一幅动人的画。他用文字与笔墨告诉我们:最深厚的艺术永远扎根于故土,最动人的作品永远饱含着真情。这位丹霞之子,在诗与画的交融中,不仅传承了中国传统文化“诗画同源”的精髓,更用自己的生命历程诠释了:坚守热爱,平凡亦能绽放光芒;扎根乡土,初心便是最美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