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中的宁静
——拜谒聂耳墓
邓祝仁
这里说的是云南省昆明市西山公园里的聂耳墓, 而不是日本的那座。
昆明西山, 虽说早在六百年前的朱明王朝之际就被列为云南四大名山之一了, 但真正成为游人趋之若鹜的热门景点, 还是在今天。偌大座西山, 再也不是昔日所谓出家人逃匿尘世的清静之所了。只有一处例外。那就是聂耳墓地。
聂耳墓地,在我见过的所有昆明景点中,再也没有比这更宁静,更圣洁,更肃穆,更感人,也更让你深味的了。
这方尊严圣地,虽紧挨龙门,却人迹罕至,孤零零地静卧于绿荫花丛里。买张门票,顺着一条林荫甬道信步而行,顶多两分钟,便可望见聂耳墓地了。
没有其他游人,没有导游,连不远处嘈杂的车水马龙喧嚣也消逝了。剩下的,满是围着墓地的高大的绿树,正开得兴高采烈的鲜花,在树梢上俯瞰音乐家墓地的唱着歌儿小鸟,在林子间陪伴着一代音乐伟人的飒飒作响的清风。那天, 我是聂耳墓地的第一位拜谒者, 也就独享了墓地那份特有的宁静。尽管, 是在旅游旺季; 尽管, 是在游人如织的西山龙门。
我伫立着, 凝视着花树丛中高大的汉白玉聂耳全身雕像, 他双眉微蹙, 低首沉思,是否正在构思新曲? 我肃立着,正对着墓室正前方,朝翠绿大理石墓碑上郭沫若书写的“人民音乐家聂耳之墓”行九十度三鞠躬。我绕行墓碑背后, 默诵着镌刻在上面的郭沫若1954年12月题写给这位中国现代最伟大音乐家的文字:
聂耳同志,中国革命之号角,人民解放之鼙鼓也。其所谱《义勇军进行曲》已被选为代用国歌,闻其声者莫不油然而生爱国之思,庄然而宏志士之气,毅然而同趣于共同之鹄的。……聂耳,1912年2月15日生于昆明,1935年7 月17 日不幸溺死于日本藤泽海滨浴场……
不远处,是聂耳的亲密战友田汉先生的悼辞《悼聂耳》——
一系金陵五月更,故交零落几吞声。
高歌正待惊天地,小别何期隔死生。
乡国只今沦巨浸,边疆次第坏长城。
英魂应化狂涛返,好与吾民诉不平。
盘桓墓地,巡视墓后的环形屏风,品味着上面刻着的田汉诗句,摩挲着澎湃的怒潮和紧握钢枪的战士浮雕。聂耳走时还不满24岁呀。逼人的痛楚、庄严与静穆容不下任何一种观光闲情,容不下一丝一毫喧哗和随意。一年四季,冬去春来,伟大的音乐家在这里歇息。清静些好呀。喜欢热闹的人只管热闹去好了,请不要来此惊扰;追逐功利的人只管追逐去好了,请不要来此惊扰。一旦你萌生出踏进这片圣地念头的时候,或许,你也已领悟敬重和维护这份宁静的奥妙了吧。整个聂耳墓地形如一把云南少数民族喜爱弹拨的大月琴,连接冢室和墓道的那二十四级台阶,象征音乐家短暂的24岁青春,七个花圃,象征七个音符,而墓室,恰似琴儿的音孔,至于巍巍西山,正好作琴台,浩浩滇池,正好作谱。置身墓地,宛如沉浸在音乐家谱写的旋律之中,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颤,获得了净化与升华。
聂耳是幸运的,他的骨灰当初从日本运回时,并不葬在这里,而是葬在昆明高峣村后山麓。聂耳是玉溪人,母亲是一位傣家歌手。从小,他就生活在音乐之中。1980年5月13日,昆明市政府才将墓迁葬于此。在墓地一侧,辟有聂耳生平事迹陈列室和音像室。
我再次走近墓碑,走近雕像,久久不愿离去。我静静地、静静地注视着、注视着, 泪水润湿了我的双眼。真正的艺术,是世间最美、最纯洁的。真正的艺术,最企盼宁静,最容不得浮躁。我猜度,有朝一日,即使成百上千人到音乐家这安息地来, 也不会有一个人惊扰这份宁静,哪怕高声说一句话,或者出于敬意出于缅怀顺手从花丛中摘下一朵花留作纪念。
(原载《瞭望》周刊1997年第3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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