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介
尹玉峰长篇铁血小说《天驹》别一番语言架构,别一番草原风情;人性、野性、眼泪、爱恨、或生或死一一铁与血的交织,在生命荒原中困苦摇曳……这是一首准格尔旗黄河第一弯山曲中流淌着的回肠荡气,即有奇幻爱情,又有铭心酸楚,更有民族民主希望和伟大生命热忱的歌。曲折的故事中一直有圣主的天驹神马,就像一面旗帜迎风飘扬……
天驹
第十章:第四节(总第49节)
新军谍报员获取了那森的遭遇,在山西征战的奇子俊把蒙古刀"铮"地一声劈在榆木桌上,刀刃深深嵌进木头里。"阿爸被吊在马圈里打,这口气我咽不下!"他红着眼睛吼道,腰间的手枪随着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十几个精壮汉子已经集结在院子里,马鞍上的褡裢里塞满了火药和铅弹。
丹丕尔按住了奇子俊的肩膀。月光下,这位老战士脸上的刀疤泛着青光:"子俊啊,你这般莽撞,是要把整个准格尔旗都拖进火坑。"他慢慢解下自己的腰刀,轻轻放在桌上,"让我去会会那个谭庆林。"
谭军大帐里炭火熊熊,烤得人浑身发烫。丹丕尔却觉得后背发冷——四五个枪手正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是我指使卖枪的。"他沙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那森根本不知情。"
谭庆林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左轮手枪,突然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擦着丹丕尔的耳廓飞过,在帐篷上撕开个口子。寒风"嗖"地灌进来,吹散了丹丕尔花白的鬓发。"老东西倒是讲义气。"谭庆林冷笑道,"给我吊起来!"
黄河上的冰凌相互撞击,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那森趴在马背上,任由冰冷的浪花拍打着裤腿。对岸24顷地教堂的尖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钟声惊起一群寒鸦。
神父的银十字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200支枪,10万大洋。"这个比利时人用生硬的汉语重复着,手指轻轻敲打圣经封面,"上帝会宽恕你的罪过。"那森盯着他蓝眼睛里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那像极了李师长收金条时的眼神。
河套川的地主们正在白英的大院里喝酒。高喜把联名状铺在黄花梨案几上,二十四个红手印像血点子般刺眼。"那森也有今天!"他喷着酒气说,金牙在油灯下泛着黄光。管家匆匆跑来耳语几句,白英突然大笑:"好!李桂五先生要在准托交界立碑?我出五十块现大洋添彩头!"
界碑揭幕那天飘着细雨。青石碑面上"残暴不仁"四个大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李桂五撑着油纸伞,对围观的人群拱手:"今日立此碑,是为警示后人..."话音未落,一个烂菜帮子"啪"地砸在碑上。人群骚动起来,几个蒙古汉子怒目而视,却被荷枪实弹的团丁逼退。
夜深人静时,那森独自来到界碑前。月光下,他摸到碑阴刻着的小字——那竟是李桂五暗中测绘的准格尔旗水脉图。远处传来牧羊犬的狂吠,他猛然醒悟:这哪里是骂碑,分明是块要吞掉准格尔旗的界桩!
河套平原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那森攥紧的拳头里,几滴鲜血渗入黄土。教堂的钟声又响了,这次听着倒像是丧钟。
奇子俊站在土坡上,望着远处蜿蜒的黄河对面的家乡。他身后,三百名骑兵已经集结完毕,马匹不安地踏着蹄子,喷出团团白气。枪栓拉动的"咔嚓"声此起彼伏,刀鞘碰撞,发出冷硬的金属声。
"咱们不能就这么认了!"奇子俊咬牙道,"河套是咱们的命根子,凭什么让汲金纯一句话就划给托克托县?"
几个老牧民蹲在墙根下,愁眉苦脸地抽着旱烟:"听说托克托县那边已经派人来丈量土地了,连界桩都钉上了……"
奇子俊猛地拔出腰刀,刀尖直指黄河对岸:"弟兄们,跟我走!"
此时那森坐在那公镇的议事厅里,手指轻轻敲击着檀木桌面。窗外传来车轮碾过石板的"咯吱"声,几辆大车正缓缓驶出镇子,车上盖着油布,沉甸甸的,压得车轴吱呀作响。
"老爷,都装好了。"管家低声道,"整整十万现大洋。"那森冷笑一声:"汲金纯?不过是个吃银子的饿鬼罢了。"
他太清楚这些军阀的嘴脸——今天能划走你的地,明天就能吞掉你的命。与其硬拼,不如用银子砸出一条路。
归绥城的都统府门前,卫兵持枪肃立。那森一身锦缎长袍,腰间挂着金丝烟袋,气定神闲地迈过门槛。
"都统大人,久仰了。"那森拱手,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汲金纯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眼皮都没抬一下:"那旗长,河套的事,上头已经定了……"
那森使了个眼色,随从立刻抬进一口沉甸甸的红木箱子。箱盖一掀,白花花的银光晃得人眼花。汲金纯的茶杯顿在半空,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三天后,托克托县的界桩被连夜拔除,原先丈量土地的差役灰溜溜地撤了回去。那森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一队持枪护卫,缓缓驶入托克托县城。"砸了。"他轻描淡写地一挥手。
几个壮汉抡起铁锤,"哐当"几声,那块刻着辱骂那森的石碑轰然倒地,碎成几块。围观的百姓噤若寒蝉,李桂五站在人群后,脸色铁青,手里的折扇"啪"地一声折断。
那森刚回到那公镇,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远处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奇子俊下马走进厅内,"阿爸!据军中截获的消息,有人欲对准格尔旗图谋不轨。"
”谁?”那森急切问道。
"河套地区大土匪王真!"
几天前,北京中南海怀仁堂内,鎏金香炉里飘着缕缕青烟。王真那双沾着河套泥土的马靴,此刻正踩在织金地毯上。他低头盯着自己粗糙的双手——这双能徒手拧断羊脖子的手,此刻竟有些发抖。
"大元帅到!"
王真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矮壮的身影逆光而来,貂皮大氅下露出锃亮的马靴。张作霖拍了拍他的肩,那股关东烟叶的辛辣味直冲鼻腔:"王师长,不,该叫王军长了!三十一军的番号给你,给老子好好打山西!"
五原城的校场上,新募的骑兵正在操练。杨猴小蹲在点将台上啃羊腿,油手在军服上蹭了蹭:"大哥,真要打河曲?"王真眯眼望着东南方向:"打?老子是要去准格尔找天驹!"他掏出张作霖亲笔手令,羊皮纸在风中哗哗作响,"有这玩意,沿途州县谁敢不给粮草?"
二十四顷地的老榆树下,几个牧童正用树枝比划着什么。突然,地面开始微微震颤。年纪最大的孩子突然扔了树枝:"快跑!是马队!"远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骑兵像蝗群般涌来,最前面的青马旗上,"三十一军"四个大字在夕阳下泛着血光。
那森与奇子俊站在箭楼上,单筒望远镜里映出正在渡河的军队。那森猛地合上望远镜,"把煤窑都埋了,油井封死。还要告诉乡亲们,把值钱的都藏进地窖。"
王真的大帐里,几个团长正围着炭火争吵。杨猴小突然掀帘进来:"大哥,找着天驹的线索了!"他压低声音,"就在那公镇马场,听说能日行千里,踏雪无痕..."王真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抓起马鞭就往外走:"传令,明日全军开拔——去那公镇'征粮'!"
【版权所有】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