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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章回小说——《津津有味的金瓶梅》
作者/杜永脉(少陵堂)
(二十)苏蕴梅的“愿”
金正国愕然,“瓶梅?这……,这名字……?” 他虽不识字太多,但也隐约听过那本书的名头,觉得有些怪异。
苏蕴梅似乎知道丈夫的疑虑,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封上,声音飘忽,像在解释,又像在自言自语,说给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听。
“正国……,别嫌这名字怪。这三本书,《金瓶梅》写的是世情,是人心,是市井里的活色生香,也是警醒世人的一面金打的镜子;《红楼梦》讲的是情,是空,是人生一场大梦的虚幻与深刻;《三国演义》说的是谋略,是担当,是乱世里男儿的英雄气……,我这一生,困于病榻,囿于方寸之地,没能看尽这世上的风景,也没能尝遍人生的滋味。唯有这些书,陪着我,像是替我活了几遭……。”
金正国回忆着,电影回路也在金瓶梅他们面前摊开。
苏蕴梅她剧烈地咳嗽起来,金正国慌忙上前拍抚她的背,触手一片嶙峋的瘦骨。好一会儿,她才喘息着平复,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神却更加执拗地明亮:
“我们的儿子……,不求他大富大贵,显赫人前。只愿他……能懂点这世间的冷暖人情的金,心里存着份真挚情义的瓶,遇事能有自己的思量,担得起自己责任的梅……,取这三本书的字和精髓,拼成‘金瓶梅’。算是我这个没用的娘……,留给他的,一点念想,一点……,盼他活得比我明白、比我开阔的心意。”
她说完,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眼角却悄然滑下一滴泪,没入鬓角花白的发丝里。她的手,还虚虚地搭在那本《金瓶梅词话》的封面上。
金正国看着妻子枯槁的侧脸,听着她气若游丝却字字千钧的话语,这个从不轻易落泪的汉子,眼眶瞬间通红。他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妻子冰凉的手指,喉咙哽咽着,用力地点了头,“好!就叫瓶梅!苏蕴梅的儿子,金瓶梅!这名字……,好!有学问!有分量!”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像是在向命运宣告一种无言的承诺。
苏蕴梅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像是释然,又像是无尽的留恋。
几个月后,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清晨,苏蕴梅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她走得很安静,像一片雪花悄然融化。枕边,还放着那本翻得最旧的《金瓶梅词话》。她留给这个世界的,除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个悲痛欲绝的丈夫,就只有“金瓶梅”这个在当时看来惊世骇俗、却又饱含着她全部生命感悟与深沉期许的名字。
金正国履行了他的承诺。他独自一人,又当爹又当妈,在木材厂沉重的劳作间隙,将金瓶梅拉扯长大。他把所有的悲痛和对亡妻的思念,都深深埋藏在那日益严肃冷硬的外表之下。他从不主动提起妻子,也极少解释儿子名字的由来。他怕儿子心里有负担,更怕自己一开口,那汹涌的悲伤会决堤而出,淹没了他努力维持的坚强。他只是默默地守护着妻子留下的那些书,将它们视若珍宝,小心地存放在樟木箱里,连同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一起尘封。
直到多年以后的今日,在那个飘着酱鸭香的小屋里,在儿子因名字而窘迫、在杨帆和林薇的温柔追问下,那段被岁月深埋的往事,才裹挟着墨香、药味和一个母亲临终前滚烫的眼泪,穿越时光的尘埃,缓缓流淌出来。
小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金瓶梅呆呆地听着,忘记了手里的鸭架,忘记了尴尬,只觉得一股巨大的、从未有过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鼻子酸涩得厉害。他从未想过,这个让他尴尬了快三十年的名字,竟然承载着母亲如此深沉的爱与期许!那不是一个香艳小说的标签,而是一个病弱母亲,在生命最后时光里,用她最珍爱的书籍,为初生的儿子拼凑出的、最朴素也最宏大的祝愿——懂世情,明事理,存情义,有担当!
金正国收回目光,看向儿子,眼神复杂,有怀念,有愧疚,也有释然:“你妈走得太早……这名字,是她留给你的唯一一样东西。我……一直没告诉你,是怕你心里有负担,也怕……想起她。” 他声音低沉下去,“这些年,委屈你了。”
讲完故事金正国,要求金瓶梅带着沈灵,郑重地回自己和杨帆住着的的老房子。他要打开了书房角落里那口尘封已久的樟木箱。
是的,几天后如约,金瓶梅带着沈灵,林薇拽着程彬,来到有故事的老屋。
杨帆也做了几个菜,还特意买了两瓶洋河酒。当金正国打开箱子,那一股混合着樟脑、旧纸张和淡淡霉味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那些书页泛黄、边角磨损的旧书。最上面,正是那本封面几乎被磨平了字迹的《金瓶梅词话》。
金瓶梅颤抖着手拿起它。书页已经变得极其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在扉页上,看到一行娟秀清丽、却因年代久远而有些褪色的钢笔字迹——
给毛毛我儿:
愿你看透世情(金),不失情义(瓶),心有担当(梅)。
母 蕴梅 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