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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布田人氏
李晨接到裁员通知的那天,阳光格外刺眼。
人事部的小王把他请进会议室时,张总正盯着文件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公司战略调整……"小王的开场白还没说完,李晨就笑了:"直说吧,是不是嫌我四十五岁,工资太高?"
张总咳嗽一声,推过来一份文件。赔偿金一栏空着。"按劳动法,六年工龄该赔六个月工资。"李晨说。小王面露难色:"您的绩效考核……"
"上季度我拿了突出贡献奖,KPI超额完成。"李晨唰唰签完字,"省下这笔钱,够买三个应届生了。"
他抱着仙人球走出大楼时,手机震了震。张总发来消息:"交接材料在哪?"李晨关掉手机,拦了辆出租车:"去机场。"
昆明的风裹着花香扑面而来。客栈老板给李晨泡茶时,北京的公司正乱作一团。
"代码注释全是英文!"技术部的新人抓着头发,"备份服务器?李工的电脑早格式化了。"张总摔了茶杯,客户催验收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深夜,他按着李晨家的门铃,开门的却是举着劳动法手册的李太太。
大理的夕阳把洱海染成金红色时,李晨正在挑一条扎染围巾。店主笑着说:"多少人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活。"他摩挲着粗粝的布纹,想起自己工位上那盆仙人球——六年里,它倒是活得自在。
电话里,妻子告诉他公司快垮了。李晨望着苍山上的云,忽然发现:原来被风吹散的,从来不是蒲公英,而是自以为牢不可破的枷锁。
张总第三次登门时,保温杯里的枸杞已经泡发了白。
"三十个月工资!顾问费另算!"他的西装皱得像咸菜干。李晨播放了一段录音,IT部门清晰地说着"常规格式化"。
三天后,项目验收通过的邮件弹出时,李晨正和合伙人签工作室合同。窗外飘来槐花香,他忽然想起离职那天——仙人球的刺扎破了纸箱,在阳光下闪着细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