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散文】闲时光 24
西南的雨,已连下了许多时日。说来也怪,这雨下久了,竟似成了生活里的一部分。
小区红砖铺就的小径,被雨水冲洗得格外洁净。石板地面,倒映着灰蒙蒙的天光。墙角的花草生机盎然,物业勤勉,难见杂草踪迹。树叶被雨水洗得发亮,在风中微微颤动。
我常在这条小径上来回踱步。偶尔遇见的路人多是陌生面孔。唯有一位女子,总撑着一把褪了色的油纸伞,伞面上依稀可见淡青的花纹。她的脚步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有时,她会伫立在路口的广玉兰树下,望着远处出神。树已长得很高,树干被雨水冲刷得干净。这几日,正开着碗口大的洁白花朵。有一回,雨势滂沱,我在窗内又见她立于广玉兰树下,竟未撑伞。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濡湿了肩头的衣裳。隔着朦胧的雨幕和玻璃,她的神情显得分外特别,身影也溶进了雨雾里。不知是在等人,还是在与什么作别。
后来才知晓,她是在与这小区告别。翌日,她便搬走了。听物管说起,她是去外地生活了——她的女儿在南方一座她陌生的城市读研,不打算回来。于是,她卖掉了这里的房子,去陪伴亲人了。
自那以后,每当走在这条小径上,目光总是不自觉地投向那棵广玉兰树。有时恍惚间,仿佛还能瞥见那个撑着褪色油纸伞的身影,静静伫立在那里。雨依旧下着,敲打在红砖地面,发出细碎而连绵的声响。小径似乎比从前更显寂寥,唯有这不知疲倦的雨声,仿佛在低语着什么。
我不由自主地摇摇头,浮起一丝浅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却让我时常忆起,大约也如这连绵的雨一般,时日久了,便悄然融入了生活的肌理,成了它无声的一部分。
周遭的人与事,看似寻常,甚或与我无关,却原来都在无形中编织着生活的经纬。它们的存在与消逝,都在心湖投下或深或浅的涟漪。
这思绪,不经意间牵动了心底那棵江南庭院里的广玉兰。几十年了,它该是依旧静默地伫立,守候着可能的归期。此刻江南,想必也已花开如雪了吧?
我想,是该回趟江南了。
晨曦2025年5月 于西南
作者简介:苏娴,笔名晨曦,毕业于法律与中文专业,研究生学历,文学爱好者。共发表文学作品两千余篇,由中国作家出版社结集出版了系列丛书《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