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的热是不讲道理的
文/图 闻风
正午的阳光把三一大道的柏油路晒得发烫,穿着鞋踩上去像踮着脚过河,生怕陷入。环卫工周师傅的草帽沿往下滴水,他攥着扫帚的手青筋突起,扫过的路面很快又蒸腾起热气,却没错过一片被晒卷的落叶。
巷子里的粉店开着空调,吊扇还努力地转着。老板光着膀子颠锅,猪油遇热“滋啦”一响,混着剁辣椒的香味飘出老远。穿校服的学生蹲在门口嗦粉,额头上的汗滴进碗里,他抬手抹一把,吸溜着说“老板,再加个蛋”,好像这点热根本不值一提。
写字楼的电梯间里,穿衬衫的年轻人掏出小风扇对着领口吹,进了办公室立刻挺直腰杆敲键盘。茶水间里,冰块在玻璃杯里撞出脆响,有人喊“谁要冰咖啡不”,瞬间围过来一群人,笑声比空调风还爽快点。
傍晚的陡岭菜市场最是热闹。卖菜的大妈把丝瓜泡在冷水里,说“这样摸着舒服”;挑拣豆角的大妈们聊着等会去哪里最凉快,手里的活儿却没停;穿拖鞋的大爷扛着半截冬瓜往家走,脊梁上的汗渍像幅抽象画,路过彩票店还不忘停下来看两眼。
入夜的四方坪夜市,小龙虾摊的烟火气混着晚风散开。穿背心的老板数着零钱,给隔壁桌递去两罐冰啤酒:“今天通晚不收摊,你们在这慢慢吃着吹空调。”喝得满脸通红的食客摆摆手:“不急,再烤一百块钱的羊蛋蛋。”
长沙的热是不讲道理的,但长沙人对付热的法子,藏在每口热辣的饭菜里,每滴擦了又冒的汗里,每句带着市井气的寒暄里。就像那棵老樟树,任凭太阳怎么烤,根须扎得稳稳的,枝桠上总挂着让人安心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