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唢呐情有独衷。打我记事起,有印象的第一桩事就是与吹唢呐有关,影影绰绰记得年迈的的奶奶去逝了,院子多了许多披麻戴孝的人,然后就听到了从未听过的美妙音乐—唢呐声。
我的老家地处在渭北彬县的北原上,祖祖辈辈千百年来就一直居住在这布满坡畔沟边的形态各异大大小小的窑洞里。人们的婚丧嫁聚谓之村里的头等大事,一般都要请上吹鼓手前来热闹助兴。因而唢呐声声便成了村上人办大事情的明显信号。也是我小时侯的音乐知识启蒙。只要唢呐一响,人们便会纷纷走出窑洞,拉长了脖子,四面打听,是谁没了?还是谁家娶媳妇了?
村上人把唢呐通常叫作喇叭,也可能是此乐器从西城传入中原的缘故,也有人称之谓龟兹,只要喇叭一响,第一时间内赶到现场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这帮豁牙漏气的碎吱儿娃,前呼后拥地看热闹。象过年一样地兴奋。若要是遇上去逝的长寿老者,吹吹打打得好几天,特别是出殡的前一天晚上,家祭仪式甚是隆烈,唢呐高手也纷份亮相,拿出他们的绝活和看家本领精吹细打,认真演奏,《大祭灵》、《永寿庵》、《雁落滩》等等,一曲曲名曲点奏,一曲曲感人肺腑,吹到迷人之时,鼓点密集,节拍加快,乐人们一个个都闲上了眼晴,只见哪一凸一凹的双腮在不停地运作,一杆杆唢呐的下沿悬挂着垂垂欲滴的水珠在灯光下闪烁,美妙的音乐把人们带进了一个陶醉的世界。甚至使人忘却了失去亲人的悲痛,同亡灵一起进了欢快的天堂。稍许有人嘴里含了两杆唢呐,接着鼻子又插上一根唢呐,呵呵,直看得我们张口结舌,惊讶不己。是呀,难道这不正是老师常讲的天赖之音么?
唢呐手都是原上的庄稼人,有事顾事,无事下田。他们并不识得理和乐简谱,是凭着世袭传承和灵敏的耳音灌输去掌握的,他们绝顶的聪明,只要流行歌曲一上市,他们就立刻领会,而且吹奏的和原版分毫不差。
原上的吹手们,一般因地域划分,自然形成了李氏,张氏,王氏等为首的乐班。各班都有自已的特点和过人之处。相互竞争而提高,相互协作而壮大。
如今离开家乡五十余年,乐人成份已经大变,且融入了许多新的原素和形式,但唯一不变的仍然还是这一根根神奇而诱人的大小唢呐。一首首转奏不息的民间名曲。
作者简历
王保杰,1952年出生,陕西彬州人,1970年12月入伍,1995年转业,曾任武警青海总队西宁支队政委,武警青海总队政治部副主任,《青海电力报》总编等职。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版画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