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历:毕春生,男,1972年10月出生,山东巨野县人,中共党员,本科学历,1990年从军入伍,毕业于山东济南陆军学院,2000年转业到巨野县科技局工作至今,自幼热爱文学,特别对诗歌、散文、新闻报道情有独钟。个人爱好主要是写作、旅游、书法和健身运动。
换 证 记 文/毕春生
六年了。我捏着那方小小的驾驶证,塑料封皮已经有些发黄,照片上的我,头发尚黑,眼角皱纹也不似今日这般纵横。车管所的大厅里人来人往,却出奇地安静,只有机器运作的嗡嗡声偶尔打破这寂静。六年前考驾照的光景,竟如昨日般清晰。彼时我已年过五十,手脚不似年轻人灵便,反应也迟缓了许多。教练是个退伍军人,每每见我操作失误,便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老同志,您这手脚比树懒还慢三分。”倒车入库练了半月有余,方向盘在我手中总是不听使唤,车轮轧线如同家常便饭。科目二考了三次,科目三更是折戟四次。最后一次通过时,我坐在驾驶座上,汗水浸透了衬衫,手指微微发抖,竟比三十年前高军校放榜时还要紧张三分。今日再来,车管所已焕然一新。昔日排长队的景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排列的自助机器。我踌躇着走近一台,机器立刻发出温和的女声:“请将身份证放置在感应区。”这声音不紧不慢,倒比当年那位总是皱着眉头的工作人员和善多了。体检室里,工作人员热情大方,我按照她们的提示,视力检测、辨色测试、听力检查,不出五分钟便完成了。想起六年前,光体检就要跑两个窗口,排三次队,如今方便多了,我想,还是这几年领导抓营商环境起的效果。拍照处更显新奇。一个小巧的摄像头嵌在墙上,下方有块显示屏。“请保持面部正对镜头”,语音提示道。我正襟危坐,却听见"咔嚓"一声,照片已然拍好。显示屏上立刻显出影像——我的少许白发在蓝底上分外醒目,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五十年的风霜。六年前的照片里,我尚能称得上精神矍铄,如今真的老人相了。身份证扫码后稍等片刻,语音叫到我的名字,窗口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姑娘,见我走来,先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请出示你的身份证,请你做好正对摄像头,不要眨眼,您的手续已经全部办妥,稍候,新驾驶证很快到手。”她说话时眼睛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我道了谢,她却已经转向了下一位顾客。走出车管所,夏日的阳光毒辣难耐。我站在出口,忽然想起六年前那个雨天。那天我拿到驾照,雨点打在崭新的驾驶证上,我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而今,这本陪伴我六年的驾驶证就要作废了。人生有多少个六年?下次是十年换证,再过十年,我是否还能自如地转动方向盘?马路上车流如织,新司机们神情紧张,老司机们从容不迫。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驾驶证,塑料片的凉意透过布料传到指尖。时间这东西,在驾驶证上倒是刻度分明——六年一换,不早不晚,恰如生命的节拍器,滴滴答答地走着,不为任何人停留。回家的路上,我特意绕到当年练车的场地。那几根标志杆还在,只是漆色剥落了许多。一个年轻人正在练习倒车入库,教练在旁边大声指导。我摇下车窗,听见那教练喊道:“慢点!再慢点!你以为开车是赛马吗?”我不禁莞尔。时光荏苒,教练换了一茬又一茬,学员更换了一届又一届,可训斥新司机的台词却亘古不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