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边，那束被风吹散的乌发

            文/刘书海（江苏）

午后的光线像一条温吞的河

漫过旧石桥的裂缝，漫过她脚踝的红绳

她坐在栏杆最凉的那截

膝盖并拢，像收拢的折扇

指尖在空气里拨一根看不见的弦——

音符落进水里，惊起一圈圈细小的皱纹

风把她的发梢吹到唇边

她咬住，像咬住一句没说出口的话

发尾扫过锁骨，扫过衣襟第二颗纽扣

扫过桥下那片被阳光晒得发亮的忧伤

桥下没有船，只有她影子的碎片

在波纹里反复拼凑，又反复散开

我停在第七级台阶

鞋底沾着去年秋天的槐叶

她抬头，睫毛上悬着一粒光

像将坠未坠的星子

那一刻我听见自己心里

有什么东西轻轻“咔”了一声——

像老木门被风推开

像多年未用的琴轴突然转紧

她唱：“无人与我立黄昏。”

声音很轻，却在我耳廓里

烧出一个洞

我伸手，想替她拢住那缕

总往悲伤里飘的头发

却只碰到阳光

和阳光里她忽然弯起的嘴角——

像一把小小的镰刀

割断了我所有笨拙的安慰

后来

她起身，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尘

把整座桥的寂静留在原处

我留在第七级台阶

看她背影被夕阳一寸寸熨平

像一张被揉皱的信纸，

终于抵达了它该有的空白

而桥下，她的影子还在水里

一圈圈，

替所有来不及说出口的温柔

继续流浪

刘书海，笔名云峰， 江苏省灌云人 ，灌云县作协会员，灌云县网络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网注册会员，《青年文学家》作家理事会理事；《青年诗人》杂志第52期诗歌创作函授班结业。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