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烈日当空,小区里静悄悄的,偶尔有送外卖的摩托车一闪而过,对面楼那只见人就叫的癞皮狗蜷缩在笼子里,一动不动,一声没有。楼下樱桃树上不见了叽叽喳喳叫的麻雀。
此时此刻,躲在书房里的我,又犯了怀旧的毛病,眼前浮现出在炎炎赤日下锄地和给玉米追化肥的情景:
老家南山罗锅地,东西走向,中间高出一段,故称罗锅地。其实,叫罗锅地还有一层意思,因为垄长,差不多有500米,是我们第二生产队垄最长的一块地,不论锄地、薅草、秋收都能把人累成“罗锅”。

刚刚中学毕业返乡参加劳动的我,最愁到罗锅地锄地,那天又是烈日炎炎似火烤。站在地头,抬眼望去,长长的垄望不到头;脚下,草和高粱苗混在一起。既要把草锄掉,还要按照等距离把高粱苗留出来,专业术语叫“开高粱苗”。这个活儿最是考验庄稼人的技术水平。成手庄稼人锄过之后,地垄上,高粱苗半尺来的间隔,成一条线。“半拉子”的庄稼人锄过的地垄上,高粱苗七扭八歪,不是稀了,就是密了,而且地垄上的草还锄不净。我便在“半拉子”庄稼人之列,使的是笨劲儿,又不出活,速度极慢,被远远地抛在后头。烈日好像也故意跟我过不去,直射在我头上,汗水从脸上流到脖子,流到后脊梁,又流到脚下。啥叫“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啥叫“汗流浃背”?啥叫“汗珠子摔八瓣”?我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烈日炙烤下的我,腰,累得弯成了90°,真成了“罗锅”,越落越远。“打头”(始终在最前边领头,农活最好者才能胜任)的爸爸见我落得太远,锄到地头后又回身帮我。那时我就幻想,啥时候能有草死苗活的农药该多好,省得在烈日下锄地了。

烈日下锄地苦还远没有烈日下追化肥苦。玉米长到一尺多高的时候,要追二遍化肥的,而追的化肥青氨气味特别浓,呛得人喘不气来。焦阳似火,在庄稼地里,弯着腰,低着头,一棵棵玉米地追,憋着一口气连续追十多棵直起腰喘喘气。因为手上有化肥,即使满头满脸的汗水也不敢擦一把。一天下来,头昏脑涨,好在那时候年轻,要是现在都容易出事儿。

现在好了!随着农业科技进步,我曾经幻想过的草死苗活的农药有了,乡亲们再也不用当午锄禾、汗流禾下了。烈日下用笨方法追化肥的苦也基本免去,而且那种最呛人的青氨也早已被淘汰,现在使用的化肥没有了呛人的味道。最让人高兴的是,偏远的老家农村,有的乡亲竟然用无人机洒化肥。
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的人,最值得尊敬,最坚强,最懂得幸福来之不易,最珍惜当下的美好生活,也最希望国家更好,社会更进步。
2025年7月14日上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