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旧游·温宿托木尔大峡谷登临有怀》
记岩峦崩雾,风卷千戈,赭壑蒸痕。
危栈飘摇处,讶砂崩石走,裂谷惊奔。
苍龙蜕骨千嶂,海马啸天门。
叹碧浪成峰,孤鸿唳影,影锢遗盆。
嶙峋。
驭风立,任鬓堆霜雪,气贯昆仑。
盐脉承霄魄,蚀镌残劫烬,石篆初文。
哈苏凝摄奇崛,光影荡云魂!
正鬓雪熔辉,驼铃漫叩元古痕。
2025.7.13



我永远会记得那震撼的景象,陡峭的岩峰仿佛撕裂云雾,破空而出;狂风席卷大地,像千军万戈呼啸奔腾;赭红色的巨大沟壑在阳光下蒸腾着远古的热浪与岁月的刻痕。
走在高悬半空、随风摇晃的险峻栈道上,令人心惊胆战的是脚下砂石崩落、巨石滚走的轰鸣声,仿佛整条深邃的裂谷都在惊雷般的巨响中奔腾咆哮。
极目望去,嶙峋的山峦连绵不绝,如同一条苍老的巨龙在此蜕下了它的骨骸,化作了千重屏障;而那些奇特的岩石,又似传说中的海马,正对着巍峨的天门发出悠远的嘶鸣。
面对这沧海桑田的伟力,谁能不深深感叹?眼前曾是碧波万顷的海洋,如今凝固成了险峻的群峰;一只孤独的鸿雁掠过天际,发出凄清的鸣叫,它的影子仿佛也被永远禁锢在这巨大的、如同远古遗盆的峡谷深渊之中。
我,这满头霜雪的老妪,独立于嶙峋绝顶,任山风呼啸。鬓发如雪飞扬,胸中豪气却直贯昆仑云霄!
看那盐岩的脉络,承载着星月精魂,风霜蚀刻着亿万劫火遗留的灰烬,在岩石上雕琢出天地初开时的神秘铭文。
手中的哈苏相机,正努力凝聚、捕捉这天地间至为奇崛险怪的景象;变幻的光影在峡谷间流转,激荡着云霞的魂魄!
此刻,夕阳熔金,为我如雪的鬓发镀上璀璨光辉。归途上驼铃声声悠然回荡,漫入暮色,轻轻叩响这开天辟地时留下的原始印痕……

《忆旧游·温宿托木尔大峡谷》
正赤崖崩坼,万壑雕成,亘古荒丘。
瞰盐霜迤逦,是沧溟旧泪,凝作炎陬。
有石马嘶空际,风刃刻深遒。
渐日爇危峦,沙埋断垒,神凿痕幽。
凝眸。
附峦望,峻嶂指霄骝,赤飓倾舟!
溯驼铃咽绝,碛锁商魂杳,盐柱危浮。
道天雷翻帡处,雹箭碎炎州。
但世劫如轮,西风终古旋劫沤。
2025.7.9


眼前,是赤红如血的悬崖峭壁,它们仿佛在远古的某个瞬间轰然崩裂,形成了这令人震撼的裂谷。千万条深邃的沟壑纵横交错,像是被无形的巨手在亘古的荒原上精心雕琢而成。站在这高处俯瞰,只见白色的盐霜如带子般蜿蜒铺展,在峡谷中曲折延伸。那是亿万年前古老海洋干涸后留下的泪痕吗?如今,它们凝固在这酷热边陲的角落里。
峡谷深处,奇岩兀立。看那风蚀的巨石,形态宛若嘶鸣的石马,昂首向天,似乎要将长空撕裂。凛冽如刀的风,是这里最耐心的雕刻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岩石上刻下深邃遒劲的纹路。夕阳的烈焰灼烤着险峻的山峦,流沙无声地掩埋着残破的古老遗迹。那些嶙峋怪异的岩层皱褶,幽深莫测,仿佛是幽冥鬼斧神工开凿留下的痕迹。
我凝神注目,攀附在陡峭的山岩上极目远眺。只见险峻的群峰直刺云霄,其势之险,足以令天上的骏马(霄骝)却步,又像是赤红色的狂飙巨浪倾覆了巨舟,凝固在这片天地之间!溯着历史的踪迹,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早已断绝的驼铃声在风中呜咽。漫漫黄沙封锁了古老的商道,曾经往来商旅的魂魄杳然无踪。唯有那盐霜凝结的奇柱,如同时间的墓碑,在风沙中危然矗立。
传说中,在那雷霆翻腾、天幕如同巨大帷幔被撕裂的地方,会有骤降的冰雹,密集如箭,瞬间击碎这片炎热的土地。然而,世间的劫难如同巨大的车轮,循环往复,永不停歇。凛冽的西风,从遥远的亘古吹来,又吹向无尽的未来,在这片荒莽的大地上,永恒地旋转着、吹散着一个又一个如同泡沫般短暂易逝的劫难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