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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邓老庄的血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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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漫过淝河的脊背时坛城的鸡叫碎成弹片
乌合之众的马蹄踏碎窗纸
抢来的棉袄还裹着乡亲的体温
县大队的绑腿勒紧冻土
追击的号声挑破拂晓
芮集的风卷着溃兵的脚印
丢下的牲畜在田埂刨着蹄子
那些被抢走的花布衫
挂在刺槐上摇晃成求救的旗
直到邓老庄突然竖起枪林
沟沿的冻土开始吞咽鲜血
谁也没想到会撞上那支王牌
美式钢盔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孟良崮的硝烟还没散尽
他们又在皖北平原重组獠牙
沈维金的右臂刚长出新肉
又被炮弹撕开碗口大的黎明
白花花的骨碴映着他未倒的身影
指挥的手势比伤口更锋利
柯愈强的战马在开阔地嘶鸣
三十六团的草鞋陷进冻土
骑路邓的土圩子吐出火舌
单兵匍匐的轨迹像大地的伤痕
重机枪在姚参谋长肩头跳动
每一发子弹都在丈量生与死的距离
当迫击炮弹夺走团长的呼吸
三营长的绑腿还缠着未干的血
一百多个名字跌进皖北的泥土
任庙沟东的空地突然隆起
牛车碾过的辙痕里
白布裹着没来得及说的籍贯
后来有人扒开新土
从血渍模糊的衣襟里
掏出揉碎的家书和番号
那些重叠的坟头开始发芽
在每个七一的晨光里
长成会呼吸的纪念碑
风经过邓老庄时总会轻些
怕惊醒沟沿的工事
怕碰倒那些用骨血
在平原上写下的惊叹号
如今淝河的水仍在流
载着八十多个没有名字的黎明
向七月的太阳游去
责任编辑（王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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