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三换亲》连载之十三（第32—35章）

  ●作者：张合君（山东）

张合君老师｜中篇小说 《三换亲》连载（之十三）第32—35章

三十二 

尽管装着嫁妆的大卡车回来很早，但摩托和轿车却在十二点半才回到王庄。

王胜刚的几个伙计还没等骄车停稳，就一窝蜂似地涌向车门。门一打开，还没等娶女婆把黄桂花拎出来，几个伙计就吵嚷着：“咱先闻闻新媳妇的腥味。”说着，伸手将黄桂花从车里拉出来，你搂我抱地把她拖到喜房门前。

王胜刚刚在黄桂花左边站定，一个伙计拦腰携起黄桂花摁倒在地上，又一个伙计绊住王胜刚的腿，两个伙计从左边一推，把胜刚绊倒在黄桂花身上，接着几个伙计一起压了上去，像粪缸里的一团蛆争食一样乱拱。

几个老年人有的扭转头，有的闭上眼，其中有一个人对王大妈说：“哪有这样闹喜的，咱真看不行。你也管管去。”

王大妈说：“闹去吧，不闹不喜。”

胜刚的一个堂伯实在看不下去了，操起一根树枝照着上面的几个伙计抽打，才算为桂花解了围。

黄桂花近来身体虚弱，又没有吃早饭，再加上这样一折腾，好大阵子才爬了起来。娶女婆架着她刚进喜房，东墙上挂着印有“久效磷”的瓶子跃入了她的眼帘，接着桂花被推入了西间。

几个伙计又到西间房里闹腾了一阵子才渐渐安静下来。

三十三

王小燕被郑大妈拉走以后，有几个半大小子来找新媳妇闹喜，郑大妈说：

“看看就行啦，愿意说句话也行，我们这里不准胡闹。”

那些孩子就说：“你待儿媳妇恁好，乱乱都不行。”

吃过午饭，郑大妈忙着包过年的饺子，王小燕帮她擀皮儿。

郑勤跑堂路过此处，总要看小燕一眼，不知为什么那样巧，郑勤看小燕的时候，小燕也正斜着眼看他。

三十四

中午吃过饭后，李二嫂抱着她的小宝和几个老少媳妇在喜房里说笑了一阵子。

太阳快落的时候，黄大精到喜房里去拿东西，一位大娘扯住大精的衣服说：“郑芳您俩都在这里，叫您李二嫂给您滚滚床吧。”

说罢，几个媳妇都说：“滚滚，把你那滚床歌唱给新女婿新媳妇听听。”

李二嫂怀里的孩子递到大娘手里，推开床上的被子，一边滚一边念道：“状元家爹，状元家娘，状元的大娘来滚床。滚一床，滚两床，一年两年生儿郎。生的儿子做状元，生的女儿应娘娘。爬到这头叫声爹，爬到那头喊声娘。”

滚吧，一位小姑娘问：“现在不兴状元啦，也不兴娘娘啦。”

李二嫂接着说：“那当局长也中。”

“局长还没县长大哩。”小姑娘接着说。

“那还没省长大哩。”李二嫂说。

“那要是生了闺女呢？”大娘说。

李二嫂接着说：“现在闺女也能当大官。”

一阵子，把个大精喜得咧着大嘴傻笑。几颗门牙龇得像蒜瓣一样。郑芳在一旁不住地翻白眼。

三十五

几个伙计为恭贺王胜刚结婚买了些高级礼品，还特让人给编了五百响的大鞭。当然，王胜刚要用丰盛的宴席来招待他们。餐桌就摆在喜房当门的一间。

天还不黑就摆上了场，两个钟头过去，大家喝上劲啦。

王胜刚为了表达伙计间的友情，自然要劝大家多喝几盅。

张虎说：“胜刚哥，嫂子刚到，也应该让她陪弟兄几个喝几盅才是啊！再说，伙计们为你们的喜事操心忙活。”

黄桂花被架进喜房里，头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的，尽管先后有孩子来闹，她除了本能地活动活动外，连理会的心事也没有。

王胜刚过去，伸手抓住她，说：“快去，给几个兄弟斟盅酒。”

不知道是黄桂花没听见，还是不愿意去，她没有动。

王胜刚又一句：”还不快去，还能丢弟兄们的面子。“

说着，用手去拉黄桂花，黄桂花只是把脸扭了扭，还是一动不动。

“你到底去不去？”说着，劈脸一个耳光。口里骂道：“妈的，斟两盅酒值啥？非叫这人丢人不可？”

黄桂花忙用手捂住脸，掉了几颗眼泪。

“去，哭也得去。”说着，连携带拉地把桂花拖到当门。

“呃，嫂子既然来了，请坐。”几个伙计打着招呼。

黄桂花没有坐，脸向外扭着。

“怎么，还羞羞答答的？”

“怎么不说话啦？光留着到夜里跟胜刚哥说哩。”

“俺嫂子长能俊！真叫人——咋着说呢？你那好心别光待王胜刚，这几个伙计也得多少给点，胜刚占个头水，给个二水、三水，也让弟兄们沾点腥味。”

伙计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些下流的话。

王胜刚说：“教您嫂子给您一人斟一盅酒。”

“不不不，怎能让嫂子斟酒呢？让嫂子陪大家共同干一杯。”

“中——”，“中——”，其他几个随着喊起来。

这时，看桂花没有任何表现，张虎强搬着黄桂花扭过脸来。

几个伙计争着往黄桂花手里递酒盅，黄桂花垂着手，谁的酒盅也没接。

“怎么？看不起这几个兄弟？不喝，掰开嘴灌也要灌她肚子里。”

说着，张虎抓住黄桂花的两只手，赵怪、李二能抱住黄桂花的头，直往嘴里灌酒。黄桂花绷住嘴，李二能一捏鼻子，酒倒进了黄桂花的嘴里，黄桂花噙着酒，张虎一晃手，“哇”的一声，把酒吐了出来，正好吐在李二能身上，又从李二能身上溅到桌子上的盘子里。

“不喝就不喝呗，不该这样讨厌人，”李二能生气了。

“叫她舔了去。”

王胜刚一看，伙计们有些生气，就过去给黄桂花一巴掌。桂花倒在地上：“这个狗娘养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光丢这人的人。”说着，又朝黄桂花身上恨踢了两脚。

张虎赶紧抱住黄桂花，两个伙计把黄桂花架到里间去了。

张虎说：“你是踢的嫂子，还是办俺难看？”

“妈的，给她说好听的，不中。”

“结婚一天没过，就这样，没有一点爱情。”

“爱情？她根本就没有爱我的心，见面时我都看出来啦。说实话吧，我是用小燕换来的，是用几千块钱买来的，就是叫她伺候我的。”

“打吧，打跑了，到夜里，谁解决你的问题？”

“跑！我敞开门让她跑。她还没那个本事。她跑了，她哥也会打断她的腿。”

“她娘家打她干什么？”

“那边她嫂子也会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