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心菜趣说

朱和顺

      卷心菜大概是蔬菜里面别称最多的一种菜了，随手拈来就有包菜、圆白菜、大头菜、甘蓝菜等诸多叫法，网上一查还不止这些。叫法一多，常常引来歧义，比如这些年蔬菜市场新上了一种紫色卷心菜，不知是为了标新立异或是别的什么，菜名就标作紫甘蓝，弄得好多人为此争论不已，有的说这不就是卷心菜吗？就是带了颜色罢了。有人说，算了吧你，这叫甘蓝，紫甘蓝，懂吗？想想挺有意思的，这且按下不说，如果这甘蓝二字加上方言发音，又会弄出一些啥妙趣呢，且听在下所遇一桩公案。

      话说那年去淄博寻魯山，走至博山源泉镇，见北有岳阳山，前有淄河，真个是山青水秀的好去处，正值午时意欲在此打尖，瞥眼一处水饺铺子，便走入询问水饺何馅，回说甘蓝肉。老板系一中年女性，一头包水饺一头回话，这甘蓝肉三字便出了故事，引子就出在这博山土音上，肉到还好，要在甘蓝二字，由那博山音中吐出分明就是“嘎拉”，“嘎拉”者，济南称海产蛤蜊之谓也，“嘎拉肉”！哟，这海鲜馅啊！恁般鲁中偏僻之地居然还有这等海上好物，好！就吃它了！我便顺其言用“嘎拉肉”之音重复了一遍，以图再证，女老板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便带了那么一点流哈拉子状凑近去寻那“嘎拉肉”饺子馅，打眼一看，就一盆水饺馅，分明是卷心菜，再四望开去也未见有“嘎拉”或者“嘎拉肉”，遂有些失望地再问，“嘎拉肉”呢？女老板用略显诧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怎么？甘蓝肉看不出来？然后朝盆子里的卷心菜馅摆动了一下下巴，以示在此。我也诧异地用质询的眼神看了她一下，这就是…？。哦，我瞬间明白了，细细体味她的发音，再联想到这卷心菜的正称“甘蓝”，便立刻转换脸色笑着一字一顿地回道，“甘…蓝…肉”，“也就是卷心菜肉，或者叫大头菜肉”？女老板此刻颇为会意地顺着我的话答道，是啊，卷心菜肉。我笑着道，我乍听还以为是“嘎拉肉”呢。她再次强调地说“甘蓝肉”——仍然是那浓浓的“嘎拉”味，并反问道，卷心菜不就是甘蓝吗？我忙附和，对，对，对，只是你这发音让我误会了，她不知所然地笑了笑，算是一切释然。

      不过，事后我还是纳闷，究竟是博山一带的人都管卷心菜叫甘蓝呢？还是这女老板自诩多知故意叫甘蓝呢？或者…，咳，想也想不明白，一边“甘蓝肉”“嘎拉肉”的一遍一遍地咂摸似地默絮着，一边一路上自顾傻笑不已。

2025.7.8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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