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文化编辑社成员
特约顾问:张振林
顾问:清廉宇 李秀德 王世元
主编:润牙子
常务负责人:中秋明月 渝香居士 阿莲 神剑大侠 太白金星 王世元
诗评:渝香居士 热血兵团。
本公众号微信: Ryz98416
中篇章回小说——《津津有味的金瓶梅》
作者/杜永脉（少陵堂）
（七）根的束缚
金瓶梅领着沉默的林薇，走进了运河边那家挂着“桂雨轩”招牌的僻静小茶馆。木格窗棂外，金灿灿的桂花树影婆娑，甜香丝丝缕缕渗进来，却冲不散室内的沉重。
他点了一壶顶好的桂花茶。白瓷茶盏里，澄黄的茶汤烟煴着热气，几朵小小的、金黄的桂花沉浮其中。林薇捧着温热的杯子，指尖稍稍发白，目光依旧失焦地落在窗外流淌的运河水上。那沉默，像一块浸饱了水的布，沉甸甸地压在两人之间。
金瓶梅没催，也没问。他笨拙地用镊子夹起一块茶馆自制的桂花米糕，轻轻放到林薇面前的碟子里。米糕雪白，点缀着金桂，看着就让人心生暖意。
“尝尝，甜的。”他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也许是这飘着馨香的茶，也许是这带着善意的沉默，也许是窗外那永不止息的运河水拍击驳岸声，终于冲开了心防。林薇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泪珠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啪嗒”一声，恰巧砸在白瓷碟的边缘，激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老金……，”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金瓶梅的心猛地揪紧了，连忙摆手：“瞎说！你是我见过顶有主意、顶鲜活的人！”
林薇苦笑着摇摇头，双手紧紧握着茶杯，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开始断断续续地倾诉，不再是上次在影像小屋里那种明快的分享，而是充满了疲惫、无奈和无处诉说的委屈。
“不是他不好……，” 金瓶梅知道林薇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她声音低沉，“他对我……，其实挺好的。嘘寒问暖，挣钱养家，该做的都做了。”
“是家里……，太累了。” 她抬起泛红的眼，“他是宿迁长大的，根在这里。父母、亲戚，都在这边。我们回来，本是想离老人近点，方便照顾，也让他安心创业……”
金瓶梅专注地听着，没有插话。他明白了，这“根”，既是滋养，也是束缚。
“可这‘根’太深了，藤蔓缠得人喘不过气。” 林薇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杯壁上划着圈，“他爸妈，是那种……，特别传统的老人。觉得儿媳妇嘛，就该围着灶台转，伺候好老公孩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亲戚来了笑脸相迎，才是‘贤惠’。”
她顿了一下，语气里充满了无力感，“我在北京工作好几年，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节奏。我理解他们要照顾，也尽力在做。可他们觉得……，我做的饭不够‘地道’宿迁味儿，说我花钱‘大手大脚’买书看展，是‘瞎讲究’，说我周末想去看场电影，而不是陪他们走亲戚是‘不顾家’……。”
金瓶梅能想象那个画面。林薇这样鲜活、带着点文艺气息的都市女性，被塞进一个要求“地道”、“贤惠”的模子里，该有多憋闷。
“最难受的是他……，” 林薇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我也知道他夹在中间难做。一边是生养他的父母，一边是我。可他……，总是在‘平衡’。父母说什么，哪怕再让我不舒服，他也只会劝我‘忍忍’，‘老人就是这样的’，‘他们也是为我们好’……，唉呀，好像我的感受，我的委屈，都是不懂事，都是‘想太多’。”
“每一次‘平衡’，都像是……，在我心口上轻轻按一下，不重，但次数多了，真的好疼。” 她抬手抹去又溢出的泪水，努力想笑一下，却比哭还难看。
“他总觉得我在‘闹脾气’，说我‘不体谅’。可谁体谅我呢？我在这边没有朋友，没有熟悉的环境，连呼吸的空气，都好像带着别人的规矩……，我连委屈，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口。”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力气：“老金，我不是不想融入，不是不孝顺。我只是……，只是想在这个家里，还能有一点‘我’的样子。就一点点，都不行吗？”
金瓶梅静静地听着。茶馆里只有茶炉轻微的咕嘟声和窗外运河那回环的流水声。他看着眼前这个被传统与现代夹击、在“贤惠”标签下挣扎得筋疲力尽的女子，心底渐渐涌起深深的同情和理解。他想起自己那间小小的影像小屋，那里有他的自由，他的天地。而林薇，在这个她丈夫的“根”之所在，却像一株水土不服的花。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