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龙第六届“牛肝菌杯”征文作品选登:
菌香里的时光褶皱
作者:丁罗蕾
云南的雨总带着时光的重量,当西双版纳的晨雾第三次漫过菌棚时,研究员纪开萍指尖的牛肝菌孢子正穿过1970年代的知青岁月。石建同站在菌棒架前,塑料棚顶的水珠坠落成当年东风农场的雨,那些困在记忆里的山岚,此刻正化作培养基里的菌丝,在宏博集团的注资下疯长成新的年轮。
(一)
在1954马年出生的石建同记忆里总停在云南景洪的黄昏。当上海的霓虹初亮时,他的青春还钉在东风农场的胶林里。砍刀劈开橡胶树的瞬间,乳白色的汁液像未寄出的家书,顺着树皮流进16岁的掌心。那些年他总在田埂上画上海的轮廓,知青点的油灯把影子拉成扁担的形状,挑着南糯山的月光和黄浦江的潮汐。
回城后的三十多年,石建同的书房总摆着个竹编簸箕,里面躺着风干的牛肝菌。每次摩挲那些褶皱,就听见澜沧江在记忆里涨潮。当肠癌手术的疤痕在腹部结痂时,他突然看懂了簸箕里的密码——那些菌盖上的纹路,原是东风农场老友们的掌纹,在岁月里裂成等待灌溉的河床。
(二)
命运总在菌褶里藏线索。第一次遇见纪开萍,石建同把她当成了普通的农技员,没留当时最时髦的QQ号,就像错过一朵本该采摘的鸡枞。第二次在飞机舷窗边,邻座的科研人员翻着菌物图鉴,阳光把她的侧脸切成两片——左边是实验室的严谨,右边是山野的热烈。当第三次在上海餐厅的吊灯下,纪开萍婉拒500万投资时,石建同突然看见她眼底的菌环:那是学者的矜持,也是开拓者的年轮。
哥哥石建极的办公室总飘着普洱茶香。当石建同把牛肝菌项目说进茶香里时,这位从中山医院后勤处长走出来的地产大亨,正用钢笔在图纸上勾勒新的楼宇。笔尖顿在西双版纳的坐标上,突然想起当年分房小组的难题——原来所有的开拓,本质都是给梦想分房。5000万资金到账那天,石建极看着窗外的兰馨公寓,玻璃幕墙上的光斑正聚成菌盖的形状。

(三)
纪开萍递交辞职报告的那天,热科所的凤凰花正落满窗台。45岁的科研标兵把职称证书锁进抽屉时,听见自己的心跳像菌袋里的孢子在爆裂。丈夫默默把社保手册塞进她行李,儿子画的牛肝菌明信片上写着:"妈妈,去摘天山上的雪莲吧"。离开昆明的火车上,她摸着公文包里的专利书,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突然变成了菌褶的纹路。
宏臻公司的第一个冬天,纪开萍在菌棚里铺了三十层棉被。当寒潮裹着雪花扑向西双版纳时,她裹着军大衣蹲在灭菌锅前,看压力表的指针在凌晨三点画出圆弧。那些被野生菌驯化的日子,她把实验室的烧杯换成了培养皿,用显微镜观察菌丝时,总看见年轻时在热科所的自己——那个在标本馆给牛肝菌贴标签的姑娘,怎么也想不到,二十年后会在民营企业的土地上,让珍稀菌菇的孢子落进寻常百姓的菜篮。
(四)
现在的东风农场,菌棚像白色的海浪漫过山坡。石建同的老知青们戴着草帽分拣菌菇,皴裂的手掌抚过菌盖时,会突然想起当年割胶的清晨。当上海的超市货架摆上真空包装的牛肝菌,那些曾困在景洪的时光,终于化作餐桌上升腾的香气。纪开萍站在新建成的菌种库里,看着自动化生产线吞吐菌棒,突然发现自己半生的轨迹,原是沿着牛肝菌的脉络在生长——从热科所的培养箱到宏博集团的产业园,每一次抉择都像菌褶的分叉,最终撑成了照亮乡村振兴的伞盖。
暮色中的菌棚总飘着奇异的甜香。石建极偶尔会从上海飞来,站在观景台上看菌棚在夕阳里镀金。这位曾在房地产界叱咤风云的企业家,此刻看着远处胶林的剪影,突然懂得当年在中山医院分房时的梦想——原来最好的建筑,不是钢筋水泥的楼宇,而是能让每个奋斗者都找到位置的天地。当纪开萍拿着新研发的菌种跑来,三人的影子投在菌袋上,像极了云南山林里共生的草木,在时光的腐殖质里,长出新的年轮。
夜风掀起菌棚的帘布时,石建同总爱坐在田埂上。远处澜沧江的涛声混着菌棒发酵的微响,让他想起知青点的老收音机。那些年没说完的话,如今都长在了牛肝菌的褶皱里——当城市的霓虹映着菌盖上的露珠,当科研的严谨遇上创业的热血,所有的相遇都不是偶然,而是时光在山河间埋下的菌丝,只等合适的温度,就顶开命运的岩层,长成照亮岁月的模样。
回首过往,无论是牛肝菌的科研之路,还是石建极的知青创业故事,都是对梦想的执着追求。石建极在时光的长河中,不断打破思维定式,以文企合作走出舒适圈,只为追寻心中的诗和远方。如今,珍稀的牛肝菌已“飞入寻常百姓家”,每天将28吨牛肝菌新品销往全国各地,然而他们前进的脚步永不停歇。在科学的高峰上,在乡村振兴的道路上,石建极,石建同,纪开萍和员工将继续攀登,继续书写属于他们精彩的人生……
丁罗蕾,出生在上海,当过知青做过厂长工程师。大学文化。光荣在党53年的科普作家。现任上海老科协科普讲师团分团长。曾在新民晚报等报刊杂志和官网上发表过上百篇各类作品,多次获奖,系中国现代作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