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偶成文
——我的写作告白
都 乖 堂
(三)
作家叶辛说过: “很多作家都在自己的作品和记忆中写过自己的家乡。我们的写作都会和故乡融合在一起”。
从莫言的高密东北乡到席慕容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从陈忠实的白鹿塬到贾平凹的棣花镇,作家们纷纷进行着或正在形成人文地理上的“文学割据”。他们生于斯,长于斯,与自身遭遇有过特殊的交集和心灵的碰触。作为离乡游走的流浪者,回望故乡几乎成为每个人的惯性动作,以文学写作的角度、视野、胸怀,对曾经的故乡重新进行甄别与反思,详尽地展示那个地域的风俗地貌、世故人情和文化传承,诠释那个传统文化密集地域的来龙去脉,乃到各个时代背景下的那个群体的宿命。这类接地气的“纯文学”作品,在陌生化的阅读体验过程中,又能使人产生一种触类旁通、一呼百应的亲切感,并产生耐读细品、根深木美、魂游故里的意境,并烙以“原生态”的印记。
故乡,一个人的生命之根,情结之源,归隐之地,千丝万缕的乡土亲情早已渗透到每个人的骨血里。不管是远渡重洋客居异国他乡,还是山隔水阻漂泊梦游故里,不管是富甲一方腰缠万贯风光无限的显贵大腕,还是贫困潦倒乞讨求生衣囊羞涩的单形孤影。当他们身体和心灵没有归宿的时候,尘封已久的乡土情结就会毫不掩饰地爆发出来,首先是对故土的回忆,其次是对故土的歌咏,再次就是对故土的反思与纠结。
在我的大多数作品里,体现了一种对故土的反思与纠结,我想这可能与离家多年和年龄增长的思维方式有关,更主要的是,现实生活中人性变化的错综复杂和每次回家闻听的家长里短你是我非让我的耳朵都起了一层老茧,自己又不想参乎进去,但又割舍不了。情感难以取舍之时,只有把自己经历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用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再说吧。
其实,很多人的心灵世界里都有一种无法割断的家园情结。 说句心里话,我的作品创作源自于黄土地,因为我来自黄土地。那里青少年时期的生活,那里的点点滴滴,流露在我的文字里,难免就带有一股浓郁的乡土气息,也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那种归宿感十分强烈的风格。“宁恋故里一捻土,莫贪他乡万两金”,无论生活环境、文化环境、语言环境怎么改变,我都会保持自我的生命取向,用一种生活态度去解释某种存在现象和情感反应,并将自己的漂泊遭遇和迷茫向故乡倾诉。
“对一个在外漂泊多年的游子来说,命中注定流浪与回归是深刻交揉在一起的。流浪已久的游子盼望回归,回归已久的人又渴望再度流浪,许多人的一生大概就是在流浪与回归之间度过的。家的感觉越来越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有些人不愿意说罢了!”多少年前,我写了一篇散文叫《家的感觉越来越远》发表于《嘉峪关文艺》2013年第一期,其中写到发生在家人之间不愉快的事情,就有文友提醒,不要造成家庭矛盾的善意,我以离家十万八千里,他们也看不到咱们《嘉峪关文艺》为由,一笑了之。其实,这种以乡人为主要描述对象的生活写实场景,大作家莫言也有他的难言之隐。他在获诺奖的发言中提到,某些乡人在其作品中隐隐约约发现了丑化自己形象的嫌疑,找他父亲算账,结果他父亲笑着说,那小子连我都骂,在小说《红高粱》里的第一句话就是“一九三九年古历八月初九,我父亲这个土匪种十四岁多一点。”
远行在外,再见到故乡的变化与发展时,那种“怯乡”的喜悦与忧郁让人不敢随意言喘,徒生一份喜忧参差的莫名之感。喜悦的是因为故乡的大发展、大变化,忧郁的是因为故乡的远去、父辈的消失。再冷静打量朝思暮想的故乡,物已非,残存模糊记忆,人已故,巧遇某张幼稚脸庞偶似小时玩伴的骨相,张口又不敢言语。由熟悉到陌生,由欣喜到恐慌,由热情到平淡,仿佛自始至终我就是一片浮萍,注定漂浮不定,多了一份深沉,多了一份对生命的思考和生命的执著。
(四)
记得某位作家说过一句话:“真正优秀的散文往往是那些让人感觉自然的很生活化的人和事物”。
2014年5月份,经市文联推荐,我被甘肃省作家协会吸收为会员。8月份,处女作《心路驿站》获得嘉峪关市首届“雄关文艺奖”文学散文类三等奖。2019年,作为一名亲身经历戈壁钢城生态环境巨变的环保人,尝试用赋的文学形式写了一篇《生态雄关十年巨变赋》,并获得全市“喜迎二十大,强国复兴有我”征文一等奖。有一位特别要好的朋友说,你的散文虽然不能说篇篇精彩,但从每篇构思酝酿、起笔着色来看,还是有很深的生活感悟和文字功底的,坚持下去一定能写出属于自己风格的好作品。
欣喜之余,自己心劲狂了,身子也飘了,抓住什么就写什么。有时会在凌晨三四点,突然醒来。漆黑里,睁大眼睛,思考着“日思夜想”的某篇未完成的稿子。想着想着,就蹦出一两句或一个场景。于是,翻身坐起,取了纸笔,就着枕头记下这瞬间偶得,然后再安然躺下,就像完成了一件惊天大事,纯粹是那种不可与人共享的窃喜。
有次,在东湖生态公园看到几个老汉正在打“老牛”,我哑言失笑,一下引起了我的有些回忆,这不是我们小时候玩的“冰猴”吗?偶尔在网上看到广场大妈跳“江南Style”与居民对抗的消息,《老倔头的烦恼》的构思片段在我脑海里立马呈现出来,翻身而起折腾了半晚上,现在拿出来晾一晾,晒一晒,也蛮有意思。
老倔头最大的爱好就是睡懒觉,和碎娃一样早上赖床。好不容易熬到退休,就想清静一下。不料小区修了一个广场,不分白天黑夜,广场舞此起彼伏,鞭梢声啪啪作响。更邪乎的是,有人受不了,弄了个高音喇叭对抗广场舞,小区更加热闹了。
一天早上,还在美梦中的老倔头被窗外“噼啪噼啪”清脆的甩鞭声惊醒,气得他要骂娘。隔窗户一看,一个干巴巴老头带了一个二十七八的少妇,手把手地教怎么甩鞭子,眉来眼去,摆臀叉胯,嘻嘻哈哈,浪笑声让人骨头都酥了。
老倔头心里直骂,过去牛犁地要用鞭子,现在人真是闲的蛋疼,还说甩鞭子对治疗颈椎病、关节炎有好处。狗日的,咋不到你家里甩去,真是精球打炕边闲得慌,咋不把胳膊给甩出去?
有时也问自己,自己写作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只为了心灵的宣泄,还是用写作来填补自己的空虚。如果只是因为这些,那在KTV里,一场酣畅淋漓地K歌,或许就能把心头压抑的苦楚倾倒干净;或者在狂饮后,醉中痛哭一场,也能缓解重压。当然,这些方式,自己也曾试过,但它们像止痛药一样,只能缓解一时,而不能根除。身上之尘易净,而心上之尘如何净法?似乎只有写作,才能拂去心灵的尘埃,才能真正让心灵平和宁静。
同时,写作又是释放自己悲苦最快捷的渠道。曾在某天的下午,写某篇散文时,竟然止不住的恸哭。写一段,哭一阵,那悲泣的浪潮一股股涌来,忍也忍不住。事后,我疑惑自己竟然还会有那么多泪水。我原以为自己已经被周围世故钙化了,最多只拥有一个形似坚硬的外壳,却想不到自以为坚硬的外壳,是如此一触即溃。可见,自己的内心还是柔软的。
作者简介: 
都乖堂,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出生于周秦文化厚重之地——宝鸡陈仓,十七岁始淬炼于河西走廊锁钥雄关——拂晓劲旅,现供职于嘉峪关市生态环境局,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嘉峪关市作家协会会员。“生活、激情、真诚、感恩”热恋一方黄天厚土,笔耕不辍,勤学励志书写人生真谛,执著于“寻根文学”创作,至今已有一百多余篇散文随笔在各类报刊杂志发表。个人散文集《心路驿站》由中国人民出版社出版。
(审核:董惠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