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褶皱里的温柔

 文/图  闻风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房间，给母亲的银发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我握着母亲的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换下身上的衣服。这双手，曾经那么温暖有力，为我遮风挡雨，如今却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变得如此瘦弱、脆弱。

母亲患阿尔兹海默症已经三年了。这三年，对我们全家来说，仿佛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充满了艰辛与无奈。最初的焦虑期，母亲常常整夜无法入睡，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安；暴躁期时，她会突然情绪失控，摔东西、大喊大叫；到了缄默期，她整天沉默不语，仿佛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无人知晓的世界里。作为儿子，看着曾经疼爱我的母亲变成这样，我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疼得无法呼吸。

但好在，经过药物治疗，母亲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尽管她与家人之间的交流依旧很少，可我知道，在她心里，我始终有着特殊的位置。有时深夜，她会突然起身，从枕头底下摸出几百块钱，塞到我手里，眼神中满是期待，“去买好烟抽，三十块的那种”。那一刻，泪水总会模糊我的双眼，原来，在她混乱的记忆里，依旧记挂着我。

只要我一去上班，她就会不停地催促父亲给我打电话，让我快点回家。听着电话里她急切的声音，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我，只要母亲一离开视线，就会哭着喊着要找妈妈。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颠倒，曾经依赖母亲的孩子，如今成了母亲最依赖的人。

今天，在换衣服的瞬间，母亲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这简单的两个字，如同一束光，瞬间穿透了这三年来笼罩在我们家上空的阴霾。我愣在原地，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这几年，照顾母亲的辛苦、内心的疲惫，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她懂得我的付出，懂得我的爱。

我紧紧地抱住母亲，就像小时候她抱我那样。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会有奇迹出现，希望母亲能一点点好起来。也许，这声“谢谢”就是奇迹的开始，是母亲从那片混沌世界中传递给我的温暖信号。

时光或许会让母亲的记忆变得模糊，会在她的生命里留下褶皱，但那些藏在褶皱里的温柔与爱，永远都不会消失。我会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等待着更多奇迹的降临，因为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最疼爱我的妈妈，而我，也会一直做她最坚实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