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塔之二
文/邹 冰
退休之后,我曾研读《《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 亦复如是。”“论证三界的本源是阿赖耶识,都是"唯识所变","万法唯识,识外无境"。云里雾里,似懂非懂,知其一不知其二,终究作罢,倒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大唐三藏圣教序碑》乘五律之道,驰骤于心田;八藏三箧之文,波涛于口海。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能方其朗润。才知道玄奘法师的一统佛教理论,成为大唐社会的宠儿,也成为中国佛教扛鼎之人,研习佛法是需要缘分的。
我逐渐和大雁塔熟络起来,每日逡巡行走在大雁塔南广场,急急匆匆,漫无目的。
西安本地土著人司空见惯大雁塔的前世今生,显得见过世面的样子,从南广场昂首走过,懒得抬头瞥一眼森森寺院之内露半截塔身的著名古塔。
广场之上,老者提塑料桶执巨笔蘸水广场之上写书法,写的词和佛教无关,尽是唐诗里的词儿。
高适的《别董大》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我却觉得是写给面前满脸忧愁,正午阳光直射广场中央玄奘雕塑看的。
另一位老者却写的是张继所作的《枫桥夜泊》,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傍晚的寒山寺和慈恩寺都是寺院,孤独在热闹之外的大雁塔却没有寒山寺那么鲜亮,一幅江南水乡的卷轴:微霞满天,河水徜徉,孤帆点点,江枫渔火。
大雁塔南广场的天空,却是漫天高飞的五彩风筝,或龙,或燕,或老鹰,或白鸽,蓝天白云,风借气流,空中嗡嗡作响。
一旁的亭台楼阁里,聚集一群秦腔爱好者,艳丽戏服着身,周吴郑王,请了专业团体的老师指导,唱念做打,像模像样,戏文里唱的是曲江的《寒窑》。
寒窑虽苦妻无怨,一心自主觅夫男。二月二飘彩随心愿,三击掌离府奔城南。四路里狼烟起战患,五典坡送夫跨征鞍。柳绿曲江年复年,七夕望断银河天。八月中秋月明见,久守寒窑等夫还。
仔细听和曲江有点关系,唱腔却如泣如诉,倾诉王宝钏十八年守寒窑的艰辛与心酸。
我停下来仔细听,就听出破绽来。票友们吐字不清,气息运用不当,唱腔不是很华丽,但精神饱满,听出是喜爱秦腔的,和我乱吼乱叫恣意妄为地唱秦腔相比,她们唱的是有点韵味的。
一旁正在铺地砖的农民工在忙中听一耳朵,站起来鼓掌,那是请来的戏曲研究院的老师在示范。
在西安,每个人都是秦腔的行家,会唱不会唱的,都有一双秦腔的耳朵,大家都能听出好赖。民工听得真切,判断准确,鼓掌恰到好处,却惹恼一干秦腔票友,满嘴埋怨:干活听戏,一心不能两用,负责活干不好,戏也听得不认真。
民工是有点不服气,塑料槌却敲出秦腔快板节奏,和鼓师鼓锤击拍打眼击打花点竟然一模一样,鼓师乱了枣木梆子,“嘡”的敲一声铜锣,停歇下来,拱手向民工致敬,排练才逐渐正规起来。
作者简介
邹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在《解放军文艺》《人民文学》《青年作家》《延河》杂志发表小说散文若干,出版散文集《特色》《雁塔物语》曾获中华散文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