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是另一种人生的繁华
孤独,不是因人的品质、声名低下遭到拒绝,不是因出身卑微而遭冷遇,也不是跌入低谷的消极落寞,而是心灵对浮华物欲的自觉摈弃,是精神从喧嚣尘世中的自主逃离。 喜欢孤独,喜欢在孤独中不须启动红唇便找回自己。
读过这样的文字,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一个人的阅读看似孤独,却是在书中狂欢。喜欢无月的夜,点一盏杏黄的台灯,独坐桌前,徜佯于心爱的书卷,悠悠地读,任那瘦瘦弯弯的乡愁和红肥绿瘦的相思款款走出七绝的诗句精心铺筑的幽幽曲径,温馨漾漾。掬一捧煦暖,浣洗疲惫的灵魂。
在中国文化中,最绝美的孤独意境莫过于唐朝柳宗元的《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这种孤独极具意境美。群山无鸟,万径无人,空旷至极。寒江飘雪,蓑笠遮身,孤舟独钓,孤独至极。我隐隐听到了无风的天空,雪飘落江面的声音,何其静寂!
在西方文人中,最孤独者,莫过于卢梭。作为欧洲十八世纪启蒙运动的中坚人物、人民主权的捍卫者,他在生命的最后,在《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的开篇写道: 就这样,我在这世界上落得孤身一人,没有兄弟,没有近邻,没有朋友,没有社交,除了我自己,什么都没有。我原是人类之中最乐于交际、最随和亲切的一员,却被所有人弃如敝屣。出于仇恨,他们处心积虑地寻找着最为残酷的刑罚用以摧残我敏感的灵魂;他们粗暴地斩断了我与他们之间的一切联系。
与被官场抛弃的柳宗元一样,卢梭的人生充满了孤独。他消解孤独的做法不是雪中寒江垂钓,而是一个人漫步遐想,与自我对话。 “孤独默想的辰光是一天之中唯一完全属于自我的时刻,心中了无牵挂,方能展现出大自然所创造的我的本来面目。”
在闲暇,我常常喜欢一片青草地,独自躺在草丛里,让阳光浅浅地泼下,揩一把,便满手凝脂似的空灵,可心可意的惠风轻抚发际,年轻的心灵便添了淡雅,添了幸福,少了几许忧伤,几多叹息。 也喜欢一条幽僻的小径,独自徘徊其间,寻一份自在的静谧,袅袅婷婷的炊烟随柔柔的风悠悠地滑落又徐徐地升起,生命中的那些坎坷崎岖,被清风一拂,弥漫于蓝蓝的天空。
梭罗曾说,从没发现过比孤独更容易相处的伙伴,比孤独更有价值的境地。 当人们对尘世的浮华趋之若鹜的时候,却有一些人毅然转身走向孤独一隅,给世人留下模糊、渺小的身影。 其实,他们不是自甘颓废,喜好冷清,而是不屑于世俗中的华贵,转而去追寻另一种境界的大繁华——生命的富足,精神的充实。 这正像梭罗在《种子的信仰》中写道:“人,无法选择自然的故乡,但可以选择心灵的故乡”。
自古圣贤皆寂寞。可以说,孤独是一种境界,一种创造。在孤独中可抒发荡气回肠的浩气,可挥洒人世间亮节高风的操守,也可抒写英雄豪气干云的传奇。
正是由于孤独,司马迁才究天人之际,写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大手笔;正是由于孤独,贝多芬在坚守自我,坚守艺术的崇高性上耗尽了血魄精魂,《第九交响乐》是他孤独生命力炽热旺盛地燃烧。
人类缔造的卓越成就,无一不是来自孤独的足迹。佛祖释迦牟尼曾是一国王子,出身尊贵,却削发出家,苦行修炼;梭罗毕业哈佛大学,家境殷富,却隐居瓦尔登湖,写作、求索。更有几天不愿出门、画苹果直到烂掉的塞尚;闭门谢客、潜心研究的爱迪生才有了2000多项的发明与创造……
孤独,是一种优美的处世姿态,是一种崇高的人生态度,是一种浩茫的精神境界。
孤独之境中,没有名羁利索的拖累,松绑的心灵舒展而轻盈。孤独之境中,没有无聊的杂事纷扰,可以把生命中最好的力量,只留给自己。 孤独中有缠绵的思念,有一往深情的怀恋,没有爱的孤独是一片荒凉的沙漠。
孤独更是一份寄托,一缕安慰,它怀一季的慈爱,使你离开世间的喧嚣,使你心旷神怡,使你纤尘不染,使你奋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