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散文(原创)
一个母亲与她三个女儿(上篇)
文/ 萧源(湖北)
农历辛卯年五月十二日,又一个母亲节快到了。时值此日,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我年满八十八岁的母亲,我又该送给她一点什么呢,我在想。
在我的记忆深处,有这样一句经典的名言说“世上最大的爱,莫过于的是母爱”。在我看来,这句话的确是千真万确。
我妈妈有三个女儿。大的姑娘叫“芬儿",二姑娘称“玉儿”,再小的一个女儿呢,则称之谓“凤儿"。她们分别生于一九五八年九月,一九六二年五月和一九六四年十二月。若按属相来分类的话,分别与大自然中的动物“狗”、“虎"、“龙"挂钩相联系了。
说起我这三个妹儿来,在我母亲眼里,她们比什么都重要。大有乡下人形容的那样,“含在嘴里怕像口香糖一样融化了;若放在手上又怕她们像鸟一样又飞走了”。总之一句话,一个个都是她的心肝宝贝。
打从我记事时起,在六十多年风风雨雨中,在我看来,母亲对她的每一个孩子来说,都是她的至爱。儿子们不必说是她的终生之靠;而女儿们呢,则每一个女儿,几乎是她的心尖儿,一刻也离不了。因为她为养育这些儿女们啊,不仅付出了一生所有的青春和心血,也付出她的一切爱。她的一言一行,所蕴含的那种母爱,势如江河大海,博大而深沉;也如高山和峻岭那样,永远是那么挺拔和巍峨;也更似天上的太阳和月亮,永远光照人间!
平日里,我母亲对儿子的爱,自不必说了,就是连离开了她几十年后的三个女儿,虽然她们都早已出嫁成亲,而且也都做了婆婆,但是她对几个女儿的爱,更是达到了出神入化,让人心生忌妒,无以复加呀!
1、激动人心的一幕
一说到这里,我就想到了前些年我母亲过生日的那天最激动人心的一幕:
那天,也正是农历七月十三日过“月半节”的时候出现的事。因我母亲生于一九三五年七月十四日,与月半节只相差一天。为了方便,几十年来,经生前在世的父亲提议,大家讨论后决定下来:每年这一天,兄弟姊妹们,都来我家聚会,一来是为母亲祝寿,二是来过节。因此几十年来,都没有变更过。
作为母亲的长子,多年以来,父母亲两个老人,均按照他们的意愿,就一直跟我住在一起,从没分离过。父亲八十一岁故世以后,母亲仍然还是跟着我。因此,平常的逢年过节,父母的生日这些事,也自不待言,我都要尽长子之责,负责招待兄弟姊妹们的衣食住行,从没虚空过。更何况父亲不在了,母亲的生日,我更要亲历亲为,亲自主厨,负责锅碗瓢盆,煮饭炒菜,摆桌抹凳,尽力让所有参加给母亲祝寿的亲朋好友们吃饱喝足。其他人呢,则陪陪我的老母亲,让她开开心,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以报答母亲的深恩,算是儿女们也尽点孝心吧。
至今我还记得那天,儿女们陪我母亲吃过午餐之后,三个女儿就主动陪母亲去唠嗑说家常话去了。而我正在厨房与爱人一起拾掇碗筷,进行洗涮。此时,我的小孙女冉冉跑进厨房跟我们说道:“爷爷,婆婆,快去看看太婆吧,她正用力摇几个姑婆,在荡秋千,唱山歌呢。”我一听,大为吃惊。我想,一个八十七岁的老妈妈,应该是儿女们给她老人家摇秋千,怎么会是她替女儿们摇秋千呢?她摇得动吗?我不信。
于是我就和妻子一道赶忙出去看究竟。一看,真是不得了,只见我三个妹妹坐在秋千上,摇来晃去,一个个开怀大笑,一边看着瘦弱矮小的母亲用力摇秋千,一边还听着母亲正在有滋有味地唱着这样的民间歌谣:“摇呀摇,我的三个好宝宝。你们都是我的心,我是日思夜想把心操。只要你们过得比我好,我也幸福乐逍遥。”这种至情至性的民歌小调,也让她年过半百的三个女儿们哈哈大笑,仿佛当年时仍躺在母亲给她们编织的小摇篮里,正幸福地听母亲唱着催眠曲那样,甜蜜而温馨,舒适而浪漫,好不快活,重温了过去的一段幸福美好时光,此时此刻,我的三个妹子呢,在听完了母亲唱的歌谣后,也情不自禁地引吭高歌,深情地与妈妈唱道:“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我们扑进妈妈的怀抱,一生幸福忘不了”。此时啊,在她们的周围,母亲的一大群的儿子,媳妇,姑娘女婿,还有孙子,以及重孙们啦,也都伸长了脖颈,瞪圆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们的精彩表演,充满了无限的敬意和嫉妒。嗨,她们实在玩得太“嗨”了啊!
目睹我眼前年老母亲的神情举止,此时的我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我眼里,她老人家已累得在喘粗气了,但是她还是那样深情专注,舍不得放手。而我这三个年过半白的妹子们呢,更是乐不思蜀地过了一把母亲疼爱时幸福快乐的“瘾"。看到眼前这情景,我既很高兴,又很心痛。高兴的是难得年老的母亲与她的几个女儿们在一起这么开心的玩一会;心痛的是母亲实在老了,我也无能为力换不回来她年青岁月的时光啊。于是,一件件往事啊,也竟然像流水一般地涌来,不断地重现在自己的眼前了。
2、母爱儿孝顺,情深意也长
我最难以忘怀的是一九七五年农历三月,由于母亲她老人家长年累月的操劳,终于积劳成疾,累到了。为治疗她的重病,在我父亲的陪护下,她到分乡上洋乡二户坪(今属黄花镇)我姑父那里去看老中医治病,第一次离开了她心爱的三个姑娘。记得她住院治疗了40多天,仅用红参这一味中药材就达100多克,用来补阴虚。在那个时候,我刚19岁多一点,家里的一切负担也一下都压在我和大妹身上。那时17岁的大妹啊,白天在集体干农活,挣工分;晚上呢,则与我在一起,在自留园田里,栽辣椒苗,种黄瓜,种豇豆一类的蔬菜。而我呢,因家里人多缺粮吃,不是上远安去买点大米,就是上分乡镇红庙(今百里荒布袋淌村)去借包谷,然后挑回来磨成粉子供弟兄姊妹们吃。还每周隔三差五地一个人去步行来回八九十里路,去二户坪探望母亲病况,负责筹钱为她付药费。那时候,我的几个弟妹都还小,二妹"玉儿"才13岁多,正上初中一年级;小妹“凤儿"也只有11岁,在上小学。连最小弟弟“三红儿"(即肖启祥的小名),也才三岁,还得靠七十四的爷爷来亲自照料。
于是这样,当我每次去看母亲要出门的时候,全家人的心都放在我身上,期望母亲同我一道早点病愈回来。但是,每当我傍晚回家的时候,他们见我一个人怏怏而回,看不见母亲身影的时候,又是多么地失望啊。尤其我的最小弟弟,每每问我就哭着说,“我的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呀"的时候,我的心真实难受极了!
最痛心难受的是五月一天,我母亲的病稍微好了一点点,我就忙找舅舅家的几个老俵们帮忙,打算与我一起用竹躺椅把她抬回家。我的几个弟妹呀,一听说我要接妈回家的消息,那高兴劲儿就甭提有多高了。那时候,因母亲大病才初愈,还起不了床,她刚一回来,我就把她安置在床上时,母亲她的“芬儿”只喊了一声:"妈,你吃苦了”,眼泪就扑扑地往下直落。又怕母亲看见了不好,就忙借口去烧水熬药去了。而我二妹“玉儿"呢,则手拿毛巾,边喊妈,边为妈妈擦着脸上冒出的虚汗。至于我的三妹,母亲的“凤儿”呢,则拿着一把扇子,边喊着妈,边为母亲扇风。只有我最小的弟弟“三红儿”最淘气,竟然爬到母亲的身边干脆躺着不起来,嘴里还嚷嚷地说:“妈,我最想你,让我来陪陪你吧。"这锥心刺骨的一幕,直今想来,真叫人伤心不己!
自此以后,我的三个妺妹呀,也仿佛一天长大成熟起来。应了一句古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为了让母亲早日好起来,能恢复健康,许多家务事她们三姊妹都承担起来。比如烧早饭火,做早餐,喂猪养鸡这些家务事,三姊妹轮流值班,谁也不用推。于是,在母亲的指导下,她们不仅学会了田里干农活,轮流学会了砍柴,煮饭,炒菜:还学会了做针线,种园田。特别是一九七八年后,我考上师范去外地读书以后,我这三个妹儿呀,为支持我安心读书,以解决全家劳力不足,还主动放弃了许多读书的机会,在家参与集体劳动挣工分,帮助母亲缝衣织鞋,打米磨面,养猪喂鸡,尽力承担一切家务劳动,让母亲安心治病。她们为家里付出了许多艰辛的汗水和勤劳,贡献不少。如果说我能有今天的这一切,那也离不开我这几个妺妹所做的无私奉献与支持。
(未完待续,转入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