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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招呼（小小说）
文/祝辉（江苏南京）
老王坐在书房的藤椅上，摩挲着退休时单位赠送的铜制火车模型，阳光透过纱窗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儿子小明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怯生生地说：“爸，我从铁道学院毕业了，您在铁路上干了几十年，老同事那么多……”
话没说完，老王的手顿住了，铜制火车头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恍惚间他又看见年轻时的自己，在党旗下庄严宣誓的模样。那时铁路分局条件艰苦，可大家心往一处使，硬是把运输效率翻了几番。那些立下的规矩，那些铁面无私处理的人情请托，此刻都像信号灯似的在他记忆里忽明忽灭。
小明见父亲沉默不语，就咬咬牙，转身出了门。他先找到了父亲昔日的秘书、现任人事处长的李大年。李大年正埋头整理文件，听到小明的来意后，摘下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又带着几分无奈，说：“你想进铁路，叔当然欢迎！可你爸当年定的规矩，没有笔试面试谁都不能特招。你要真想进来，得让你爸打声招呼——不然，我这顶乌纱帽恐怕要保不住了。”
碰了钉子的小明，又找到了刚升任局长的孙一刚。办公室里，孙局长看着这个眉眼酷似老领导的年轻人，笑着摇摇头：“当年你爸常说，铁路是国家的动脉，容不得半点人情掺杂。这‘不准打招呼’的规矩，还是他亲手定下的，现在我要是破了，怎么对得起老领导？”
小明连碰了两个软钉子，便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一头扎进房间。饭桌上，母亲望着儿子紧闭的房门，眼眶顿时泛红，对老王说道：“孩子心气高，你真就忍心看他难受？”老王夹菜的手微微颤抖：“党的规矩，退休党员更得守。开了这口子，往后别人怎么看？”
正说着，电话铃声突兀响起。孙一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老领导，您儿子进铁路的事……”“老孙！”老王猛地提高声调：“按规矩办！别因为我的关系搞特殊！”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老领导别急！人事处正准备公开招聘铁道学院毕业生，笔试面试双合格才能录用。这可是您当年最看重的公平竞争啊！”
老王握着听筒的手慢慢放松。他转头看门口，不知何时小明已站在那里，眼睛亮得惊人。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父子俩相似的轮廓上，像是为未来铺就的银色铁轨，笔直又明亮。
三个月后，公示栏上，“王小明”的大名赫然在列。当儿子把助理工程师的工作证递到老王面前时，他抚摸着证件上鲜红的印章，眼角不觉泛起了泪光，使劲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这就对了，凡事都要靠自己的本事，去拼，去闯！"这时，窗外的火车汽笛声由远及近，载着无数像小明这样凭真本事踏上征途的年轻人，驶向更远的远方……
祝辉，江苏南京，转业军人，文学爱好者。
文/祝辉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祝辉，江苏南京大丰人。1961年从军，历任组织干事、理论教员、宣传科长、政委；1990年从政；转业軍人，2002年退休。经历丰富，喜爱文学，曾在军内外报刊、新媒体平台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杂文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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