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再回武平县

韩济生

第16回 打掉敌人的耳目（七）

李大中在前，吴小明在后，两个人就在地上爬着，一边爬着，一边把耳朵竖了起来。两个人先是爬到了北屋的窗户底下，用心听了听，屋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不像是有人睡觉。两个人又向西屋爬去，把头贴在了西屋的窗户底下听了听。

屋里传出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声音粗，一个声音细，不用说，这个粗点儿的就是赵殿贵了。吴小明和李大中会意地点了点头，吴小明向着屋门口一指，还是老样子，由李大中破门，吴小明掩护。

李大中抽出了刺刀，小心翼翼地拨动西屋的门闩，谁知，这个门闩竟然是带弹簧的，刚拨动一块儿，它弹回去了，刚拨动了一段儿，它又弹回去了。李大中不禁着急起来，一着急，就加大了力度，手一使劲，弹簧断了，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这一声响，西屋还没有动静，东屋倒响起来了，一个吓得变了腔的女人问：“谁呀？”

她这一喊，炮楼上的岗哨也听到了，咋呼起来：“干什么的，口令？”

韩行一下子觉得头发都竖了起来，一旦被敌人发现，机枪居高临下地控制了附近的区域，凶多吉少啊。李大中和吴小明吓得一动也不动了，他们趴在了地上，就和一个死人一样。

东屋的女人喊了一声，见院子里没有动静，又问了一句：“谁呀，什么人？”他见院子里没有一点儿响声，也就不再问了，不一会儿，屋里又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至于赵殿贵的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炮楼里也不清楚，他们喊了两声，见这边的院子里寂然无声，也就不再问了。最奇怪的是西屋，东屋也喊，炮楼上也叫，西屋居然没有一点儿动静，就连轻微的呼吸声也没有了。

又停了一会儿，吴小明见整个院子里和炮楼上都安静下来，推了推李大中，意思是抓紧行动吧，此地不宜久留。李大中又开始行动了，他悄悄地拿出了携带的一块湿毛巾，在门轴里攥上一点儿水，然后轻轻地推门。由于石窝里灌了水，门轴在石窝里转动就不会响了，门被慢慢地推开。

李大中慢慢地爬进了屋里，向导说过，西屋的床在南墙边。李大中爬到了屋子的南边，顺着床上往里摸，被窝里还热乎乎的，可就是床上没人，李大中心里一惊：“人哪里去了，莫非飞了不成。”

屋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李大中没有手电筒，就想用带着的一盒火柴划上照照明。李大中连划了两根火柴，可是由于火柴被汗水浸潮了，没有划着，李大中只好打消了火柴照明的想法，又往床上摸去。

李大中又摸了一遍，就在床头上有一颗手榴弹，李大中顺势把它掖在了腰里。就在枕头底下，又摸到一把手枪，李大中把枪提在了左手里。李大中判断，这个赵殿贵一定还在屋里，要不，军人不会丢下武器。李大中又往床底下摸去，摸着摸着，摸着了一只脚丫子，吓得李大中一惊，一个女人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妈呀——”

原来赵殿贵就和老婆睡在西屋，小姨子睡在东屋。刚才院子里一有动静，赵殿贵就警觉了，他想到对方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他猴精猴精的，东屋和炮楼上已经喊了，如果自己再喊，就把自己的位置暴露了。求人不如求己，在这个时候，哪个人的保护也指望不得，只有自己救自己才是最保险的，所以慌忙之中，赵殿贵就拉着老婆钻进了床底。

李大中在床底下摸到一只脚丫子，又是女人的大叫一声。这也是狗咬马虎两害怕，吓得李大中也是吃了一惊，犹豫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只觉得一股子凉气从床底下冒了出来。李大中下意识地头一歪，就觉得一把刺刀贴着自己的右脸一下子就捅了过来。

眼睛是看不见了，李大中只能凭着耳朵，聚集起全身的精力，在判断着刺刀的来路，连续躲闪着对方的进攻。搏斗中，李大中还算聪明，对方早已经熟悉了夜里的环境，而自己暂时还没有适应，到处是黑茫茫的一片，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李大中只能以退为进，赶紧把头往后闪。对方一看有机可乘，那也是动作相当的机敏，一下子就从床底下窜了出来。动作真是疾如狸猫，快如闪电，要是一般的人，哪能从床底下蹿出来，那还不把床板顶翻了。

李大中一看他想跑，跑了那还了得，身体还没有爬起来，腿就伸出来了，朝着他就是一铁腿。赵殿贵也算熟悉了黑暗中的环境，赶紧一个前滚翻避过了李大中的弹腿。李大中一看这招不行，双手一扶地，黑暗中又是紧接着一个扫堂腿。

赵殿贵一看，这个扫堂腿更厉害，他赶紧来了个旱地拔葱，跳起来双手抓住了房梁，然后身子一荡，就跃出了屋外。吴小明刚才听到屋里一阵子扑腾，就知道打起来了，但是又不敢贸然进屋。屋里黑咕隆咚，一是怕误伤自己人，二是自己进屋也是看不见，别帮不上忙帮倒忙。

所以他就在屋外守候着。

一看屋里赤身裸体地荡出来一个人，他就知道是赵殿贵，赶紧扑过去拉他的腿。赵殿贵十分机敏，一边在跳跃中，一边腿还能来回地蹬踏。吴小明只觉得两手生疼，这是被赵殿贵的狗腿蹬着了。但是吴小明顾不上手上的疼痛，第二次又扑上来抓赵殿贵的身上，但是赵殿贵光着个腚，浑身滑溜溜的，抓也不好抓，刚抓到了腿上，又被蹬脱了。

就在这时候，李大中从屋里扑出来，就和一只老虎一样，一下子就抱住了赵殿贵的小身体，然后两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吴小明趁机相助，上去就死死地按住赵殿贵的两条腿，叫他动弹不得。

李大中身壮如牛，挣脱开显然不易，吴小明又是武功高强，再来相助，赵殿贵落在这两个人的手里，活该他倒霉，本事再大，也是小牛掉进湾塘里——有劲使不上。赵殿贵还想喊，吴小明早把一块破布塞进他的嘴里，想喊也喊不出来了。

赵殿贵的老婆这才想起来喊叫，没命地嚎叫起来：“八路来了，抓人啦——抓人啦——”

西屋里一喊，东屋里也叫：“八路来了，八路来了——”

韩行一看，此时不撤，还等什么，对吴小明赶紧喊着：“撤，撤，抓紧撤——”

吴小明和李大中一人抓住他的两条胳膊，一个抬着他的两条腿，拖着这个光腚猴，就和拖一条死狗一样，顺着来路迅速撤退。赵殿贵本来还想挣扎，被李大中用掌一砍，一条腿断了，瞬时断腿就耷拉下来了。

疼得赵殿贵死去活来，光想大声呻吟一番来个痛快，但是想喊也喊不出来，嘴里早就被堵上了，只能是鼻子里瞎哼哼。

炮楼上的伪军这才弄清了怎么回事，哨子“嘟嘟嘟……”地吹得震天响，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你呼我叫，乱成一团，但是他们真还不敢乱开枪，怕打着了赵殿贵的一家人。

整个罗庄据点都被惊动了，到处是喊叫声，到处是集合声，伪军们上房的上房，堵街的堵街，到处人喊马嘶，似乎乱了个底朝天。顺着来路撤退时，当然也遇到了不少麻烦，有时和屋里的敌人碰了头，人少了，这些武工队员就一刀结果了敌人的性命，要是人多了，就用突击步枪一阵子突突。

武工队只要遇到的人，肯定就是敌人，而敌人遇到了武工队，还以为是自己人。

韩行的武工队快速地撤到了围墙下的内壕沟边上，这时候，围墙顶上的敌人早就惊动了，正在围墙上大呼小叫地喊着：“八路进围子了，上围墙，上围墙，坚决堵着八路军。”“别让八路跑了，别让八路跑了。”

围墙上的伪军已是越聚越多，火把也照得越来越明亮起来。

韩行心里真是着急，虽然现在抓住了赵殿贵，可是怎样脱身，已经成了大问题。眼前这个两米来宽的壕沟，又阻挡在前面，带着个赵殿贵，真是个麻烦事儿。李大中说：“看我的吧，”抱起了光屁股猴子赵殿贵，又拍了他一掌，把他的两条肋条恐怕又拍断了。

李大中纵身一跳，抱着这个痛得浑身乱动弹的赵殿贵，竟然越过了壕沟。武工队员纷纷地跳过壕沟。吴小明绳子一甩，绳子头上的三叉钩钩住了围墙城堞，吴小明身轻如燕，三下两下，登上了围墙顶。紧接着，李大中胳膊底下夹着这个瘦小的赵殿贵也要往围墙上爬。

赵殿贵还不老实，乱蹬乱踹。李大中又在他的嘴巴上捏了一下，这下子赵殿贵老实了，因为嘴巴子给捏下来了。

李大中就把赵殿贵夹在胳膊底下，就和夹着一个孩子一样，左手为主，右手为辅，两腿配合着，竟然也爬上了围墙。

      韩济生，笔名：沃土、沃土456、 沃土789。山东省作协会员、山东散文学会会员、国际诗词协会会员、山东省青年作协会员、济南周三读书会成员。《都市头条•济南头条》签约作家、17K签约作家、奇迹作品签约作家、喜马拉雅人气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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