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蜘蛛》创作手记
本月14日,清晨下着中雨,隔着窗户,我望见风裹挟着雨丝肆意拍打着枝叶,忽然想起楼外那棵近在咫尺的枇杷树——不过七八米的距离,这场风雨怕是要将满树果实尽数打落。其实想写枇杷树已在心里酝酿很久,可不知如何起笔才不显直白,便踱步到露台寻找灵感。
我的露台是一方被浅蓝色PVC顶棚覆盖的小天地,约8平米的空间,是与邻居平分门房改造后,成独属的小花房。
家里封闭式玻璃阳台留有玻璃门,可直通小花房。花房顶棚与阳台顶部未连接,留下2平米余的露天空间:左手边大花盆养着一棵小紫藤,两米多长的紫藤,勉强为一旁的无尽夏遮阳,无尽夏旁是一棵山茶“香妃”,春季花开时,大花朵玉雕粉刻,似小孩面颊,香飘满树。此时半露半遮,既能享受阴凉,也可享受阳光。
门右侧花台上的大花盆,曾有一株长了五年、花蔓繁茂如瀑、黄花灿若繁星的九里香。其旁边的含笑树,在春天里,花朵质感温暖如玉。它有着独特的泡泡糖香味,芬芳迷人,令人闻之莞尔!
我曾对这两多平的露天空间满怀憧憬:待到四五月最美时节,紫藤与繁花相交成棚,该是何等的梦幻浪漫。
坐下前,我特意将家中一米三高、尚未开花的望鹤兰搬到露台,想让它尽情享受这场天然雨露。
看着雨中的望鹤兰,当时并未想到它即将面临一场考验,望着花草在雨润下摇曳舒展。我终于静下心来,全身心沉浸在这场夏雨的交响之中,专注聆听它的乐章。
我半躺坐在露台的椅子上,沉浸在雨中景致里:花房外,几只鸟冒着雨在枝头欢叫,紫藤叶沙沙作响;周边树枝上的叶子层叠交错,在雨水的冲洗下泛着银光,来回晃动。部分枝叶已延伸到浅蓝色顶棚上,雨点击打声如玉珠滚动;积水处,圈圈涟漪不断荡开,惚若立于湖心,看小鱼用嘴巴画圈,也有片刻化为水下小鱼之感;玻璃檐上的雨滴如骤雨般砸在望鹤兰宽大的叶片上,‘啪嗒、啪嗒’的脆响,似急促的鼓点;而‘𠳐、𠳐、𠳐’带着淡淡的的回响,如寺庙中缓慢敲击的木鱼声,引得我好奇不已,仔细辨音寻找,最后发现原来是地面积水灌入水管的声音。二者一急一缓,在雨中交织成奇妙的二重奏。
正当我认真聆听观察时,一只蜘蛛突然闯入视线。它位于小花房不起眼的角落,在一个较大的空花盆外沿缓慢挪动。这一幕瞬间勾起我的回忆——此前曾有一只蜘蛛顺着露台的下水道爬上来,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真正落笔时,文章起初是散文诗的模样。可写完听雨部分后,却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方式续写枇杷树,只能留待下次再写心中的枇杷树。我自觉听雨这部分因观察细致,写得还算生动到位,但篇幅短,于是又将其改成了诗。
望着眼前的蜘蛛,我灵机一动:何不将这份意外的“相遇”与记忆中的画面融合?于是,我将蜘蛛“冒险”的意象写入诗中,赋予原本静态的雨景以生命的张力与戏剧性。
值得一提的是,从我在小花房观雨到雨渐小,不过一小时。这场雨结束得突然,却让我捕捉到了所有声音的全貌。
当雨停、“木鱼声”渐歇,这场从枇杷树而起,因蜘蛛而妙的创作之旅,最终凝结成了《听雨.蜘蛛》。或许创作的魅力就在于此,生活中不经意的瞬间与遥远的记忆交织,便能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
我还必须说说,家里那盆原本令人骄傲的望鹤兰,放入客厅大气端庄典雅,特别引人注目,可偏偏那天雨后,因我们全家外出,没及时移入室内,等傍晚回家惨不忍睹,两片大叶子被晒灼烧发黄,其余叶片也因此镀上了金边。像从来没见过烈日的人,突然被暴晒发红起皮,更像一位伤痕累累的病人。我看到此景,当时就有扔出的想法,可想到花了百多元购买的,还活着。凭它半年来的温情陪伴,凭它为客厅增添的那抹绿色倩影,凭它的叶子像芭蕉叶,于是我将残叶修掉,决定继续好好养。
如今,经过暴晒后的望鹤兰,显示出极强生命力,新叶舒展,嫩芽抽出。正如创作中的意外——蜘蛛的闯入、未写成的枇杷树,何尝不是另一种惊喜?生活的‘灼伤’与‘新生’,或许正是灵感最鲜活的模样。
这场创作让我意识到,生活中的每个瞬间、每株草木、每段回忆,都可能成为诗歌的种子,而创作者要做的,就是保持感知的敏锐,静待它们在文字中绽放。
写完这篇手记时,窗外又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几只鸟在枇杷树枝上跳跃着觅食,定然无果,不过来年树上依然会满树星光!或许每一场雨都是自然写给人间的诗,而我们要做的,是在雨滴坠落的瞬间、在蜘蛛结网的角落、在植物新生的嫩芽里,捕捉生活赠予的灵感,让文字与生命一同生长!
2025年6月25日于涝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