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就是一首诗
作者：墨染青衣
台湾著名作家张晓风有一篇经典散文《行道树》，读过此文之后，我的心灵被深深震撼了。在这篇散文中，作家将目光投到平凡而普通的物象——行道树的身上，赋予它人的生命、思想和情感，用平实而富含深情的语言，道出了行道树真实而坦诚的心灵历程。
也正是这篇散文，使我对司空见惯而又一度熟视无睹的树，开始仰视，充满敬意。
又想到，《诗经》和《楚辞》这两部皇皇诗歌总集中，树的影子随处可见，摇曳生姿；历代诗人词家笔下，树作为常见的意象，寄寓感慨，抒情言志。我几乎不假思索就喊出声来：啊，一棵树就是一首诗！
于是，我开始关注树。无论春夏秋冬，有事没事时，常常对着一棵树，目不转睛地看，来回逡巡地看。看它的或挺拔笔直或倾斜弯曲或青春健硕或苍老衰败的干，看它的或繁密或稀疏或青翠或枯黄的枝叶，仿佛随时都可能从中捡到宝贝似的。
我开始思考树。思考它的普通之中包蕴着怎样的奇异，思考它的平凡之中透射着怎样的伟大，思考它的索取与奉献，思考它的本真、精神乃至给人类的启迪和教益。
我开始喜欢树。树可以开花，妆点世界和我们的生活；树可以结果，让我们的舌尖获得饕餮美味的愉悦；炎炎烈日下，树送给我们以荫凉；凛凛冬风中，树呈现大地以风景。
记不清是在哪一天，当我面对一棵顶着繁花的树出神陶醉时，敏感的神经没来由就被拨动了，一个决定撞击得心中顿然兴奋：我要写树，把它们写成诗，让每棵树都变成一首诗！
我相信，这一决定是有意义的。树变成诗，我们庸常的生活也必将因之而充满诗意和美好。
柳树
垂钓整个湖面的碎银时
突然弯下腰肢
将空心的自己
编成月亮发辫
替离别练习柔软的语法
石榴树
在盛夏绿色的底片
一朵一朵，一颗一颗
曝光对生活的礼赞
当冬风剪掉最后一片叶子
吉祥的声音仍在记忆中喧响
梧桐树
把孤独与寂寞
用一层隐喻遮盖起来
而后，站在行道旁
以宽阔的手掌
哗啦啦拍响绿色的风
桃树
一根根枝条，从风中
萃取烂漫的胭脂
轻轻涂染三月的脸颊
即使头顶凛冽着冰雪
心底仍氤氲粉红的记忆
杏树
以古老的象征
高高托举春天的烂漫
成坛，成林，成园
无论选择哪一种方式
都能唤醒汉语深处的含义
梨树
舞动着春风
打开辽阔的洁白
壮硕或纤弱的枝条
驻满纯净的音符，以吉兆
覆盖人间一场场梦境
苹果树
平安，祥和。此类愿景
让修辞抵达足够的高度
即使在萧瑟季节
也以丰收的预言
吉兆人间温暖的祝福
松树
把针叶铸成青铜箭矢
射向雪崩的谶语
当群山在雾中融化
唯有它用峭壁的站姿
收集雷霆的舍利
柿树
悬一盏盏红灯笼
在秋风的枝头签收甜味
被霜吻过的倔强
把夕阳的余温
酿成掌心蜜的印章
银杏
每片叶子都是
时光对折的金箔书信
西风拆阅时
整棵树举着火焰
诵读地壳深处的密码
紫藤
把脊椎弯成琴弓
在廊架下演奏淡紫色失重
坠落也是飞翔——
那些垂挂的星群
正用花序修改天空的体重
【作者简介】
张龙才，笔名淡墨留痕、墨染青衣，安徽芜湖人，爱好文学，书法，喜欢过简单的生活，因为 简简单单才是真，平平淡淡才是福。人之所以痛苦，就在于追求了过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懂得知足的人，即使粗茶淡饭，也能够尝出人生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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