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空气，都是甜的
文/莫柔
上午，灼热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让人难以忍受这种高温天气。驾考中心候考厅里，等待考科目三的十八位考生心情比骄阳还要炙热，那是一种紧张的煎熬；我是十八位考生中的一位。
“我看到一号线前面右转弯那里有晒麦子的，一号线不好考。”我坐在中间排座椅上，听到后面传来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
“紧张死了，我是补考，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考过。”我右后侧一位大男孩斜靠在椅背上，焦虑地自语道。
……
考生们对于考试情况众说纷纭，表露出严重不安的心绪。
“考官，我签字。”当我把身份证从左手放到右手里时，忽听身后一位中年妇女生硬的声音。
我惊讶地回头看，只见扎着低马尾的中年妇女闯进签字台门口，急匆匆地走到签字台前，神情无比失落。
“通过了吗？”五十多岁的签字负责人问道。
“没有。”马尾辫妇女弯腰签着字，冷冰冰地答道。
我恐怕影响我的情绪，便装作未“收录”马尾辫妇女的言行，连忙回过头来，浏览了一会儿滚动屏中的考生信息；然后转过头去，默数还未参加考试的考生，已剩四个人。
虽然我未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之中，但是我的身份证在左右手里已不知来回“穿梭”了多少遍；手心里的汗像洗过手未擦干似的。为了从心理上屏蔽那些外界负面声音，调节不安的心灵，我便观看一阵壁式电视中播放的安全文明驾驶片段；望一望窗外陆陆续续进出洗手间的考生们……
说心里话，在四五天前我的紧张状态不亚于今天考生们：我每天食不甘味，夜里辗转难眠，每一次醒来便默默地背三条线路项目，回顾教练所讲过的各种情况的处理方式与叮嘱。不仅如此，我经常看到其他教练车上有考完试回去的学员时，总是询问考试情况。听到通过的消息，便为其感到高兴轻松；而听到“挂科”的消息，就为人家感到忧愁，觉得科三很难考，然后想象自己考试会是怎样的情景。为了知悉考试时解决突发情况的方法或者注意事项，我每次把听到的考试消息告诉教练，询问原因。教练总是耐心地说：“以后别听那些考完试的瞎叨叨，每个人的路况不同，遇到的监考官心情不一样，每一个考生的技术、心态有差异。考试时只要按照教练每天说的做，平时在这里怎么练，到那里就怎么考试；按照考试要求进行每一个项目，如果你不着急，你绝对没问题，你很聪明。”
我始终专注地聆听教练真诚的教导，“对，好，教练，我记住了”且都用心铭记。
出乎我意料的是今天在侯考厅，我未像往常那样顾虑太多，只是时不时暗自安稳自己不要焦虑，不可以着急，当作平时练车来考试，心情便放松了很多。
“请刘伟到1号车进行考试；请周哲到1号车进行考试……”半个多小时后，滚动屏电子语音播报第二轮通知。我抬头看着滚动屏中的相关信息，用纸巾擦拭一下手心，不知这是第几次擦手心，总感觉它直冒汗。我甚至未看一眼窗外的考试车，唯恐影响情绪。
时间像被定格了似的，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仍不见考完试回来的考生，我不敢想象他们考试的状况，只有让自己在等待中保持耐心。
“考官，我签字。”一位二十多岁的大男孩从外面回来了，满面笑容地走到签字台前。
我从他喜悦的神情中看到了答案：他肯定通过了。
“过了吗？”签字负责人抬头问。
“过了。”
“真羡慕你！”我看着大男孩不由自主地笑了，心中默想。
“请张月到3号车进行考试……”我正沉浸在为男孩合格的欢喜之中，突然听到扩音器中叫我的名字，我顿感震惊，迅速强作镇静地盯着滚动屏中的考生姓名，寻找着自己的考试信息，发现屏幕中清楚地显示着：张月——3号考试车……
我右手紧紧攥着身份证，做一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紧张的心境平静一些，连忙走出候考大厅；另一位二十三四岁的男青年跟随在我身后，他与我使用同一辆考试车。
炽热的阳光泼洒下来，大地上泛着刺眼的光晕。我站在候考大厅门前往院子大门口望去，只见一辆白色考试车从外面匀速行驶而来，我仔细寻找引擎盖上面的车号，发现上面标写着一个蓝色数字——3；车身侧面是蓝色的“考试车”字样，特别醒目。
“不要紧张，什么也不要想，当作用这辆车练车，认真进行每一个项目。我肯定能够顺利通过的！”看到3号车驶进来的那一刻，我觉得心中像钻进了一只小兔子似的，“砰砰”乱跳几下，我暗自劝慰着自己。
“上车。别紧张。”3号考
“好的，考官。”我匆忙地看了监考官一眼，仅仅看到他上身穿一件蓝色短袖制服，制服扎在黑色裤子里。
因为我的名字刚才系统自动安排在第一个，所以我是坐在副驾驶，属于在3号车第一个考试（考试中心规定按照姓名前后顺序）；男青年坐在后面座位上。由监考官载着我们去考试线进行考试。
我坐在副驾驶上，十指不停地来回交叉着，“希望这位监考官脾气好一些，不随意按指令键；期望我能够一次性通过！”我心中默默祈祷着。车里分明开着空调，我却觉得额头在冒汗。
“你们下车。”监考官在一号线起点停车，利索地说。
我与男青年赶忙下车，已顾不得太阳有多么晒。
“谁是张月？”监考官简洁地问。
“考官您好！我是。”我强作微笑。
“身份证给我。”
“考官，给您。”我双手递过身份证。
“上车。”监考官仔细审视完身份证，上了车。
“好的，考官。”我接着绕车一周半检查四个车门与后备箱关好没有。
几秒钟过后我确认无误，便立即打开车门上车。（男青年需在起点等候我考完试回来，他再考试）。
我按照电子系统语音播报进行了人脸识别拍照；然后按照正确上车后的顺序检查灯光开关，远近光灯是否复位，挡位是否在空挡，手刹是否抬起，各后视镜位置是否正确。检查完毕后，我手握方向盘等待监考官按电子语音指令。
“请进行模拟夜间灯光的考试。”电子语音终于播报，我不但未紧张，而且觉得自己距离解放近了一步，反而感觉轻松了一些。
我仔细倾听着语音播报灯光的变化指令，自然地操作着。
“模拟夜间灯光考试完成，请关闭所有灯光。”不大一会儿，语音播报传出指令，我顺利通过了灯光考试。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手握方向盘等待监考官继续按语音指令。
“请起步，请继续完成考试。”监考官按下语音播报指令键。
我冷静地进行着考试要求的正确起步顺序，准备就绪后，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耐心等待监考官指令。
“你准备好了吗？”监考官平静地问道。
“考官，准备好了。”我再三用心地检查了左转向灯是否打开；灯光开关、挡位与手刹是否复位；安全带是否系好，谨慎地回答。
“请开始考试。”监考官按下语音指令。
我再次做了一下深呼吸，随机按照考试标准起步顺序完成了各项基本操作，接着转头四十五度观察左后视镜，后方无车辆与行人，便左转180度方向盘进入机动车道，正式进入了考试路线。
我驾驶着考试车载着监考官，时不时深呼吸调整心态，细心地注意着斑马线与行人车辆，减速、轻踩刹车，唯恐哪里出现差错，被监考官踩刹车或者语音播报哪里违规。
我把全部精力集中到考试之中，甚至忘记了副驾驶上坐着监考官，而顺利地完成了第一组斑马线与“保持直线行驶”的项目。
我觉得自己比平时培训时还要认真，平稳地进行着每一个项目，并未像考前那么紧张。
当我将要行驶至前方路口时，远远看到一辆红色农用电动三轮车对向而来，路北边有农户晒了许多小麦。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需要停车避让三轮车：因为教练曾说过如果遇到有车辆行人路过，考试车必须在五十米以外停车等待社会车辆和行人过去；不然，假如考生打方向避让车辆，会压实线，只要考试车蹭到实线，或者距离障碍物低于五十米，监考官会立即踩刹车，那样是直接不合格的。因此，我注意着那辆三轮车的动态，在发现它继续前行时，我已做好了停车的思想准备。监考官一直未言语（为避免作弊，考试不允许考官讲话，车内有监控录音录像）。几分钟后，我目测三轮车距离我大概有六十米左右，我松开油门，踩下离合减速，轻踩刹车停车礼让了三轮车。
在行驶过这一段路程后，我已适应了考试车，心理上毫无紧张感，专心进行着每一个项目。
尔后三轮车慢慢行驶而去，我平稳地起步，继续考试。
令人欣慰的是，我顺利地通过了前面路口几个考生曾容易熄火的减速带，慢慢完成了右转弯、学校区域、自主变更车道与公交车站以及加减档的项目，使我心情轻松了许多。监考官依旧未吭声，使我感到心理上非常踏实。
“前方路口请选择合适地点掉头。”行驶了两公里多路后，监考官按下掉头指令。
我立刻打开左转向灯，转头四十五度左右观察后视镜，松油门、踩下离合减速，再次观察左后视镜，然后准备掉头。出人意料的是当我到达可以掉头的虚线处时，发现前面六七十米远有三辆大货车对向驶来。我依然想到的是停车避让货车，而不是抢行。
当货车距离我五十多米时，我毫不犹豫地缓慢停车。
待货车依次行驶过后，我转头四十五度观察左后视镜，却又发现两辆黑色轿车同向超越我，我再次停车耐心等待。
在黑色轿车超越我后，我慢慢起步，迅速打方向盘掉头，继续考试。
我平稳地驾驶着考试车，觉得比开始放松了许多。接下来我顺利地完成了超车动作、自主变更车道、路口直行、斑马线轻点刹车与路口左转弯项目。我听到监考官打开保温杯盖子喝过两次水，然后拧紧盖子的声音。凭监考官敢放松地喝水的小举动，我觉得更为自己的考试驾驶状态增加了自信，心中禁不住暗自笑了。
“前方靠边停车。”行驶完最后两公里多路程后，监考官按下语音播报指令。
我镇静地打开右转向灯，转头四十五度观察左右后视镜，接着再观察右后视镜、减速，在合适的位置慢慢右转四十五度方向盘，缓慢回正方向，然后一直微调方向盘，直至车身与路边线距离为三十公分，才放心地停车。
“下车。”监考官干脆地说。
我用心地记忆着每一个临下车的操作，因为如果颠倒一个顺序，便会导致电子检测或者监考官人工评判为不合格。
最终，我觉得下车没有问题了，便转头观察左后视镜与左后方有无车辆和行人，确定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左转到副驾驶车门外，等待监考官指挥。
“成绩合格，上车。”监考官下来车，平静地说。
“天呐！我考试合格了！”当时我内心极其兴奋地大喊道。
我无比激动地上了车。第一反应便是看眼前电脑中的成绩，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我的照片、个人信息与考试成绩。当我看到成绩是100分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清楚地看到成绩栏中那很大的100分，我欢欣地想要跳起来大喊“我终于解放啦！”
监考官载着我驶回起点，让那位男青年进行考试。
“去签字吧！”在起点停车后，监考官平和地说。
“考官辛苦了！”下车后，我弯腰看着车里的监考官笑道。
“没事没事。”监考官平静地看着我，语气很温和。
我愉悦地转身往考试中心走去。
“教练，我通过了！100分！”我在考试中心签字台签完字，从柜子里取出手机，激动地拨通教练的手机号码，兴奋地向教练汇报。
“真好！不错不错。不管多少分，通过就行。我说你没有问题吧，听教练的没错吧？”教练在电话那头开心地笑道。
“教练平时说的都对！谢谢教练！教练辛苦了！”
“不用这么客气，你通过就行。挺热的，赶快回家吧，路上慢点。”教练的语气特别踏实。
“好的，教练。”
我挂断电话后，陷入了沉思，回顾考前考后的心情与考试过程，便突然醒悟：在考试过程中，我完全遵循着自己平时训练与教练的教导而认真进行的；别人考前考后的那一些讨论、情绪，皆被我的专注驱散到了九霄云外，最终顺利通过。其实生活中何尝不是如此呢？遇到任何问题与事情，自己多加思考，不轻易听取别人的各抒己见，因为每个人的想法、心态和条件及经历迥然不同，所以解决方式会存在差异，便会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
“噢！我终于解放了！”我骑着电动车，慢慢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心头被强烈的兴奋围绕，久久挥之不去。瞬间觉得风和空气，都是甜的。
2025.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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