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婕妤长篇小说《心灵摆渡》

文/常智奇 

婕妤，是陕西秦都古城咸阳一位沉静持重、有才情的女作家。在她的中篇小说《荼蘼花尽》改编成电影《青丝》的新闻发布会上，她内敛、质朴、真诚、谦虚的感谢发言，给我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她的这部长篇小说《心灵摆渡》写好后寄给我，邀我写一段读后感，置于卷首。我既感谢她的信任，又有一些压力，怕因时间和精力的关系，对这部作品的阅读不够深入，言之有失公允和恰当，但又不能推却她的信任，便有了此文。

《心灵摆渡》是一部探讨颜值对女性生存重要性的长篇小说，它通过爱情表现人性、人伦、人欲、人爱，呈现了在生与死的道路上，人心陷入两难境地的复杂状态。作品通过贤能淑慧的陈默产后由美变丑，又经过整容，由丑变美，并代替著名影视演员陆梦婕的故事，艺术地再现了“以貌取人”的世俗观念，以及这种观念对人性、人格、人品的挤压、撕扯和不尊重，进而呼唤社会的文明和进步。

作者在飞速发展的现代科学技术和传统家庭道德观念发生强烈碰撞的背景下，审视现代生活中的一些追名逐利、弄虚作假、移花接木、张冠李戴、名不副实的社会现象;表现现代人在情与理、义与利、灵与肉、欲与爱、道德与价值、现实与理想等两难境界的艰难选择:既留恋于现代工业文明为人类提供的优越、先进的科技文明，又留恋于传统农耕文明固有的人与自然的融合一-田园牧歌式的审美情趣。这就使得这部作品具有一种现代主义小说的意味。

小说中的陈默，本是一位善良、纯真、正直、仁爱的女性，却遭到命运捉弄，使她在美变丑、丑变美的人生体验中，饱尝生活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在她通过手术，由丑变美，代替电影明星陆梦婕以后，她既震惊又喜悦，既欢欣又悲哀:阳光下，她尽情地展现着妩媚，彰显着成熟女性特有的风韵和魅力。子夜中，她内心深处又腾起“寒夜惊被薄，泪与灯花落”的苍凉、孤寂、凄凉之感。她整夜整夜地沉浸在噩梦之中。整日处于处处设防、提心吊胆、担惊受怕、风声鹤唳的状态，行走在真与假、虚与实、物质与精神、传统与现代、良知与背叛之间。

作品中的向辉，是一个由善变恶，连接电影导演韩沙和陈默的人。他在爱孩子与爱爱人的矛盾之中，迫不得已走向了恶。陈默第一次离家出走后，他软缠硬磨地请她回家，他误认为，只要陈默能安下心来和他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自己就心满意足了，可殊不知陈默产后破相医治无效，致使心力交瘁的向辉在日常生活中对于陈默的态度越来越冷，导致同一个屋檐下的一对夫妻形同陌路。陈默忍受着双重的重压:社会世俗观念视丑为恶的精神压抑，以及丈夫向辉的冷暴力。这为陈默第二次离家出走以及改头换面做了足够的铺垫。

韩沙是一个电影导演，他有才华，有事业心，对艺术创作非常执着，很能讨女性的欢心。但他爱钱好色，追名逐利，自私贪欲。他代表了一种功利主义，是在恶的压抑或强迫之下，艰难生存的艺术典型。

康成是一个柏拉图式的理想主义的人物形象。他是创造美的形象的美容师，又是救赎苦难者的白衣天使。他默默地祈祷于漫漫长夜，期盼着人类世界充满美好。正是这个人物光辉形象的存在，更深层次反衬出了韩沙的卑鄙与虚伪。

周晓璇是一个单纯、善良、正直、乐观、健康、向上的人。她看人、看事、看问题，总是从与人为善的角度出发，从好的、正面的方面去看待。

桑妤是一个编剧，她心中充满仁爱与善良，这是一个自带阳光的人物形象，她给予陈默生存的勇气和力量。

江依琳是一个反面的艺术形象。她为人不善，自私阴险，惯于坑蒙拐骗、无中生有。她演技平平，徒有一张美人脸。她认为，女人单凭一张美人脸，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她对假扮陆梦婕的陈默明察暗访，绞尽脑汁地进行指控、算计、打击和陷害，为己上位而不择手段，最后甚至发展到使用阴谋陷害韩沙，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人不成反倒害了自己。

生性纯良，而后欲望膨胀的陈默，终在康成人格魅力的感染与良知道义的感召下，麻木的灵魂渐渐苏醒，她将罪大恶极的韩沙送进监狱，将自己意外破相、以假乱真、冒名顶替、包庇罪犯以及心灵忏悔等心路历程，以文章的形式公之于众，还正义于天下，做回了真正的自己。这正是这部小说所要表达的核心思想与精神价值所在!

这部小说具有强烈的现实主义色彩，它在对人性的分析中，透射出一种复杂的现实关系和人生景观。这种人生景观、人生况味可以延伸到每一个生活者的心灵深处。

这是一部借鉴了西方现代主义的一些表达方式，表现中国传统女性在现代社会科技发达、文明进步的历史潮流中，在女权主义思想的影响下，家庭伦理观念发生变化的心理小说。作者在对女性现实生活做精神分析时，展现出女性作家细腻、感性、纤巧、幽默的叙事风格。西方现代主义小说中“命名的焦虑”，自觉不自觉地融进了更多中国的、道德判断的、经验理性的思考，这是这部小说所流露出的一种当代意识。

这是一部表现灵与肉、情与理的爱情小说。可贵的是，作者携情带韵的叙事，始终没有脱离理性的制约，情欲的燃烧始终在理性的笼罩之下，散发着道德判断的审美光彩。

总之，这是一部带着作者的生命体验，带着作者的情感期盼，带着作者的文明呼唤，表现社会人生的小说;这是一部有生活容量、有情感含量、有艺术分量的小说。当然，作者还年轻，还行走在文学创作的路上，其创作的潜力还有更加广阔的拓宽和提升空间。希望作者在今后的创作当中，更加精益求精，为读者奉献更加美好的艺术作品。

常智奇：陕西武功人。研究员，文学硕士、著名文艺评论家，陕西省作家协会理论批评委员会委员、陕西省国学研究会副主席、曾任陕西省文学院院长、《延河》杂志主编。有文艺理论研究批评专著《整体论美学观纲要》《中国铜镜美学发展史》《文学审美的艺术追求》等九部、两部散文集，在全国50多家报刊发表500多篇论文、评论文章，多次获奖，有小说、诗歌、电视连续剧、翻译小说公开发表，曾代表中国作家协会接待外国作家代表团多次，2011年代表中国作家出访美国，在洛杉矶发表专题讲演(后在美国和中国报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