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文/浩然

苔痕沿着墙缝攀援

编织褪色的暗纹

蛛网悬垂着

半个世纪的絮语

在穿堂风里

轻轻摇晃

灶台的灰烬早已凉透

却总在某个黄昏

飘来柴火噼啪的余温

锈迹斑斑的铁锅

盛着

月光浸泡的童年倒影

木窗格切割着破碎的光线，

壁虎爬过裂纹

仿佛

游走在时光的断层

褪色的窗花蜷缩在角落

等待一场雪重新将它唤醒

井绳上结满潮湿的叹息

轱辘转动时

总听见

祖母唤我乳名的尾音

坠入深不见底的

寂静

门环叩响的夜晚

月光正沿着门槛漫进来

漫过歪斜的八仙桌

漫过掉漆的太师椅，

漫过所有沉睡的旧物

直到整个老屋

都漂浮在银色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