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书林
人们常说世上最伟大的是母爱!就因于此,我时常想起远在天堂的母亲,一位典型的山村普通的女性。
母亲给我的印象最深的是她的善良,朴实。最令我难忘的是母亲那刚强,勤劳的性格。
记得小时候,家里条件很差。一盘土炕上铺着一张光光的破苇席,仅有两条破棉被。全家人的衣衫丈多是破破烂烂的,补丁摞补丁。夏天,我们弟兄几个常光着脚丫,冬天脚上穿着鞋多是前露指头后露脚根,双脚冻的红肿红肿的。孩子们多,劳力少,家里的粮食到了春三月,可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一锅豆沫汤里看不到几粒米,照见人的稀汤上面飘浮着几许野菜。两间屋子又黑又小,一张破桌子和一把坏了一条腿的旧椅子,便是家里全部家具。半夜常听到母亲嘤嘤的哭泣声,我疑惑地瞪大眼睛,然后投进母亲的怀里跟着哭。现在才明白,当时的穷光景,怎能不让母亲感到伤悲,流泪。
母亲柔弱,可在外人面前从不流露半分。那年冬天,大姑回来了,给我们家带了一条旧棉被,母亲硬是不要。她对大姑说,姐姐,你们家孩子多,也用的着呢。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远房的奶奶送来一升带糠的米,母亲没收。她对奶奶说,婶子,你们家里人口也不少,生活也不宽裕。年关将近,外祖母送来一升玉米面,母亲还是不要,她对外祖母说,娘,你和爹都老了,留着你们自己吃吧。外祖母一把拉住母亲的手,哭着说道,女儿呀,可苦了你了,到了这步天地还要强啥哩?这就是我的母亲,尽管家里穷,也不愿受亲人们的接济。
这样的生活非但没有压垮母亲,反而更激起了母亲生活的勇气,她以一个女人的瘦小身板,微博的力量,同命抗争着。
为了改变家里的这种状况,母亲起早贪黑,不停地忙碌着。春天,田野里长出许多野菜,有猪耳朵,灰灰菜,黑老婆叶,杏仁菜,母亲一篮篮采回家,开水下锅煮熟,然后捞出过清水,再做成野菜烫,野菜苦累,野菜饼子和野花窝窝。三月,核桃絮落满地,母亲一篮篮捡回家,煮熟,做成核桃絮炒菜。到了四月,柿篓落了,母亲一篮篮捡回家,做柿篓炒面。秋天到大山里,捡回一袋袋的橡果,做凉粉,做橡子炒面。母亲的辛劳勤快,使我们不再挨饿,顿顿都能吃饱。
父母没文化,为了供我们上学,省吃俭用,更加勤劳拼命。
阳春四月,大山里长出很多药材。母亲扛一把镢头,提一个荆篮子进山了。她上西山,下东岭,黄芩,柴胡,丹参,见啥刨啥,日落西山,刨满满的一篮子,回家晒干卖到公社山货站。
深秋时,每天母亲早早吃一口饭,拿一条布口袋进山了。橡果树下捡橡壳,酸枣树下捡酸枣。一季下来,母亲捡的橡壳,酸枣也能卖到几十块钱。冬日里,母亲拿一把镰刀上山割荆条。山岭上,寒风呼呼,冻得母亲直发抖,拿镰的双手满是冻裂的口子,甭提有多疼。母亲咬咬牙,坚持割。日落西山,背上两捆荆条,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家。晚饭后,油灯下,母亲又把荆条上的枝丫掰掉整理好。父亲在油灯下做荆编。一摞摞的荆筐,荆篓放满院。荆篓卖到公社山货站,荆筐父亲挑到山西,有的换粮食,有的卖钱。父母亲用辛苦挣来的钱,让我们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新书,用上了新本,新铅笔。读完初中读高中,哥哥读完了中专。
我们渐渐长大,七八口人住在两间的黑屋里,实在拥挤。为能住上新房,母亲更加勤劳不息。无论是春秋,还是冬,家乡的山山岭岭满是母亲的身影。父母把辛苦挣来的钱,除供我们读书外,又连续盖了十二间新房。给我们弟兄都成了家,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难忘我的母亲,她用山里的野菜养育了我们,又用勤劳的双手供我们读书,成了有文化立足于社会的人。
啊!母亲,你那刚强,勤劳的性格,不就是家乡里的座座大山么!你那不被命运所屈服的性格,不就是家乡的河水流淌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