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驱车百里看安万
文/解超
【编者按】解超老师《驱车百里看安万》,是一篇兼具个人情感与理性思考的戏曲评论文章,通过作者亲身经历和深入分析,对安万及其秦腔剧院进行了全面的呈现和探讨。文章开篇讲述了作者受四弟邀请,驱车百里去看安万演出的缘由,从最初的不情愿到被安万团队的表现所吸引,详细描述了看剧过程中的所见所闻,包括剧场的壮观场面、演员的精彩表演、安万的个人魅力等。随后,作者基于这些亲身经历,对 “安万现象” 进行了深入思考,分析了安万走红的原因,如形式新颖、观众喜爱、网络推助等,还探讨了安万成功的关键因素,如对秦腔传统的坚守、对观众的重视等。另外,作者对安万的评价较为客观,既肯定了安万剧院的管理运营模式、演职人员的敬业精神以及安万本人的人格魅力,也指出了安万团队与省市级专业团队之间存在的差距,认为安万团队还有提升空间。同时,作者对网络评论、专业院团的改革以及戏曲的发展等问题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应理性看待网评,专业院团的改革存在失误,戏曲发展要兼顾坚守与创新。总之,本文以作者自己亲身前往宝鸡陈仓去看安万为主线,将安万剧团的爆火原因进行了深层次的精剖细析,并能冷静客观地看待“安万现象”,由此提出自己的见解!是一篇内容丰富、紧追热点、感慨良深且具有深邃思考见地的佳作!值得细品!【编辑:纪昀清】
我是一名戏曲编剧,爱看戏不仅是从小的养成,而且是追求的促使。但是,自从被人称作“编剧”后,却很少在农村庙会、集市的露天剧场完整地看完一台戏。
前天晚上刚躺下,四弟打来电话,说甘肃安万秦腔剧院在宝鸡陈仓演戏,他已和大哥商定约我明天一同去看。我先是一顿,别说安万的戏如何,仅陈仓离周至一百多公里,这么长的鞍马劳顿我都觉得不值。但四弟语气中的迫切和诚恳还真让人不好推脱,便勉强答应了。
看安万,就是看安万的戏。而我答应四弟去陈仓看安万,主要是为了看望在安万剧团任导演的老朋友孙伟华。挂了四弟的电话,我随即联系了老孙。电话里老孙那个热情呀,不亚于我,话未说完他就给我发来了定位。
我们都有急切见面的愿望!
老孙和我同龄,早年就读于周至戏校,毕业后分配到周至剧团。正当观众认可事业有成时,他却携同样优秀的演员老婆陶粉粉,一同加入了甘肃金昌市秦剧团。从此到退休,他都一直在甘肃的秦腔舞台上打拼,既做演员又做导演,可谓成绩斐然。退下来后,主要在兰州、定西、天水等专业院团导戏,偶尔也回母团或陕西的兄弟院团指导排戏。我和他常有交集,在艺术上,我们可算一路人,很能谈得来。前年的十一月份,他曾诚邀我西上,共同为定西市策划一台元旦晚会。我当时杂事缠身,推辞了。他心里很是不快,费我解释了许多方才罢休。
去年,老孙受邀加入安万剧院后不久,他就多次电话告诉我,安万及其团队的长处和优势,并邀我去实地看看。我内心很是不屑,一个甘肃的民营院团能有多少过人之处?又一次婉辞了他。
老实说,以前对于安万和他的剧院我确实不甚了解,他在甘肃的院团中是否有名,我更是不知。因为,甘肃戏曲界许多著名人士是我的老朋友,他们却从未向我提及过此人。
去年冬天,身边好几个戏曲朋友大呼小叫地对我说,有一个叫安万的甘肃人,带领自己的院团在西安义演,反响极大,催我赶快关注关注。平时,我不大看抖音和短视频,对朋友这种一惊一乍的提醒也就未去理会。
但是,手机短视频的自然推送,让你避也避不开。那段时间,只要打开微信,机屏上不断地出现关于安万剧院在西安义演的画面。后来,竟越翻越多,视频上场面壮观、异彩纷呈,特别是寒风中万人气壮山河同唱《兴汉图》的场景,撼动人心。各种评论数以千计万计,而且百分之九十都是赞美。老百姓对一个尽力义演的民营院团如此热爱,我虽感意外,但完全理解,并表示支持。因为,对于民营院团的艰难和酸楚,我自信比一般观众看得全面、认识得深刻。
从目前现状看,安万是成功的。至于观众对安万的喜爱和热捧,我在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但是,网上一些对立意识强烈的人,言语偏激,竟然把许多本不矛盾的人和事放在了敌对的关系上进行拷问,我就有些不爽了。一些言论显得“极左”,例如,无端地指责西安安保部门出于安全考虑而采取的停电换场地;指责西安政府官员和专业院团领导不去主动慰问安万;说什么西安一院两社的演技远不如安万剧院;说什么甘肃人比陕西人更爱秦腔、秦腔的根在甘肃、秦腔的明天一定在甘肃、安万的方向就是秦腔的方向等等。当然也有不同观点,但只要谁说安万不好,立马就会招致众多喷子的围攻。以我看,这其中的许多问题本身就不是问题、许多问题的提出就欠推敲显幼稚,在艺术上根本就站不脚。
一个成熟的人都明白,对于艺术的评判从来都是见仁见智。艺术评判不是政治主张,无需爱憎分明。我们向来提倡艺术创作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不许人家说话,不许不同声音出现,很不利于艺术的繁荣与发展。
网暴,无论怎么讲,都是一种不文明的行为!
但是,这些都不影响我对安万剧院的管理及运营模式的肯定和对他们全体演职员工敬业精神的敬佩。何况,安万也很讨厌网上那些故意制造对立的黑粉喷子,他曾在视频上指责过那些黑粉喷子,说喷子们看似在赞美他,其实是在用枪戳他的心。俗语也说“捧得越高、摔得越惨”。看来安万也清楚这一点。
仅依我从网上对安万获得的这么一点儿了解,已足以让我对他产生兴趣。我曾暗地里自问:秦腔还有安万这种唱法?百姓为何如此喜欢安万?最后的结论:安万确实是秦腔艺术界的一朵奇葩!
从此,我开始有意留神有关安万的演出信息。发现普通百姓对安万的关注度确实很高,热评、好评一浪高过一浪。遗憾的是戏曲界的知名人士和官方媒体却对安万几乎没有发声,在这个讲究“主流”和“话语权”的国度和时代,这种舆论公器的有意缺失和无故冷漠让人不好理解!
过了一段时间,有人给我说,《人民日报》、凤凰卫视等媒体对安万进行了正面报道。尽管我没有看到,但心里的愤懑稍有抚慰。
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陕西戏曲研究院院长李梅及著名戏曲主持人白燕升的发声。客观地说,他俩说得有点儿道理,但李院长太过冠冕堂皇,白主持的言辞竟多含贬损之意。说什么安万的行为是在“裹胁民意”、观众在“捧高踩低”,说什么“有什么样的演员就有什么样的观众,有什么样的观众就有什么样的演员”,说什么安万的秦腔“就是低俗、庸俗、媚俗,就是地摊文化,登不了大雅之堂”。作为一个戏曲编剧,这种观点我无法完全接受!何况一般戏迷。你伤害他们的偶像,他们对你的围击就在情理之中了。
尽管如此,安万依然于我是一个迷,他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心想,还是等以后实地看看再发议论吧。
奇怪,机会不找自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了。
一路上,大哥和四弟的话题全是安万,就像麻袋倒豆子,一倒一大堆:安万在甘肃多么地有名、多么地有影响、他的戏多么地精彩、多么地好看。在麦积山的演出、在伏羲庙的演出、在吴忠的演出、在白银的演出、在平凉的演出等等,都说得一清二楚,就连演出之外的许多轶闻趣事也是说得有滋有味,完全就像实地跟着一样。
也就是说,关于安万的信息,绝大多数我都来自于大哥和四弟,他俩够得上安万的铁杆粉丝。
安万,甘肃会宁人,十二岁背着父亲唱戏,勤奋努力、刻苦用功,掌握了秦腔艺术的各个行当,吹拉弹奏、唱念做打、生丑净旦样样精通,不仅演技精湛而且颇懂人情世故、善良质朴有爱心,在演员管理和演出运营上,都有一套自己独特的且行之有效的方法和技巧。艺术院团的领导、特别是民营院团的领导不服不行。
上午十点多,我们在导航的引领下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宝鸡市陈仓区周原镇第二村。
在离村二三里的路上,明显地人多车多了起来。我们在安保人员的指导下,交了十元停车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半个小时才把车开进了一个入口出口同一口的停车场。

村子本来不小,有四五条街道,布局也整齐,但由于人太多,亦显曲夹拥挤,半个小时后我们才走到了剧场。让我意外的是,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竟然发现了好几个周至的熟人。
剧场的场面真得相当壮观,十多亩地大的场地坐满了观众,四周站着的人也是里三层外三层,估计最少也在四五万人。我们根本无法看戏,好在广场外有几个大屏幕在实况转播,我们勉强看了几个画面,才辨出演的是《杨门女将》。我们被人挤得来回晃动,慢慢随人流游到了舞台西侧,一时都觉人困马乏,便寻了一家小吃店坐了下来。
我猜测老孙这会儿正在台上忙着,便不想打扰他。喝了一口水、抽了一支烟,精神慢慢上来了。心想,既然来了,咋能不见老孙?刚准备给他打电话,谁知老孙的电话过来了。
喂,到了吗?
到了。
在哪儿?
在台子西南口。
我就在西南口,乍看不见你?
我看见你了。朝东看。
呀,我和老孙近在咫尺。我们握手相拥。我扬起手大声呼喊大哥和四弟,他们见了老孙也是亲如一家人。大哥早年在甘肃金昌工作,和老孙是老熟人了,他俩相互寒暄了半天。
老孙把我们从一个很隐蔽的偏门引进了后台。四五十个演员来回穿梭,但井然有序、方寸不乱。由于文武场面都集中在舞台前的乐池里,我们站在舞台的左手,显得宽敞,能清楚地看到台上的演员和台下的观众。
戏已接近尾声,武打的场面很是激烈,演员们高难的动作和娴熟的演技赢得了观众们的阵阵掌声和喝彩。
二十分钟的观看,我对这个团队总体感觉很好,阵容强大、纪律严明,所有的演职员工各尽其责、一丝不苟,无论是司鼓琴师还是道具音响无不全神贯注地投入,演员的每句台词和唱腔及做工都是非常到位,多数人表演得汗流浃背,他们的认真和卖力在其他院团是很少见到的。看来,他们真正地把观众当成了衣食父母,在用心演戏、在倾情回报。
最后五分钟,安万上台准备和全体演员一起谢幕。他就站在我的身边,老孙欲给我介绍,被我阻止了。
安万的谢幕词朴实无华、通晓易懂,一个九十度的深躬大礼,一句“宝鸡的姑舅爸爸、姑舅妈妈”,一下子就拉近了演员与观众的距离,台下随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这个人外表给我的印象,简单纯朴,会说话、有人情味。细一想,这家伙其实是一个很聪明很可爱的人,讲话有煽动性、有感召力,更有凝聚力。也就是说,这个人有较强的人格魅力。凡此这些可能都来自于他对秦腔的执着和坚守,以及骨子里的热情善良和责任心。
看完戏,我们匆匆离开舞台,老孙硬是把我们拽到了一个专卖羊头的流动饭店,非要请我们吃一顿甘肃的特色美食,面对他的热情,我们只有遵从。
店主是一个中年人,留着满脸的大胡子。老孙说大胡子是安万的一个忠实铁粉,一直跟随安万转战南北,现在也成了一个大网红,生意做得特别红火,顾客不仅多,而且吃后无人不夸。
老孙指使大胡子为我们拍了视频,他介绍我是“陕西著名的戏曲编剧”,能吃他的羊头是他的荣幸。我的脸已红到了耳根,老孙却全然不顾我示意他别胡吹的手势,依然眉飞色舞地夸夸其谈。
席间,老孙给我了一个任务,他让我把京剧《将相和》改编一下,加上廉颇夫人和蔺相如夫人两个旦角,安万喜欢演这种“全活儿戏”。说他已和安万讲妥,准备排演。我也认为,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总有一个贤惠的女人,固然,一个男人的思想转变有多个因素,但一个善良的女人的温情规劝也不可小觑。老孙的这个想法合乎情理,我也能接受,何况,这个建议于我也不是什么难事。
四十年前,高中的课堂上我就给学生讲过《史记》中的《廉颇蔺相如列传》,而且后来我还看过许多京剧名家的《将相和》,题材早就烂熟于心,只是担心老孙在安万面前说话的分量,如果我改编好了他却不能排演,那对我的打击可就不小了。因为,以前我就遭遇过这种伤害,有几个事前诚恳请求我写好的本子,而且是经过众多专家论证评审认可的本子,因种种原因却未能上演,让我很是难过,便发誓“以后再也不写戏了”。老孙明白我的心思,说他曾向安万介绍过我,邀请我下午和安万面谈。我想八字尚未写出一撇,便拒绝了。再之,下午安万还要出演观众期盼的重戏《兴汉图》,我绝对不能打扰他。
我告诉老孙,回去先做收集资料的功课,尽快写出一个创作提纲和故事梗概,等安万真正的下定了决心,我们仨再见面详谈。老孙给了一个0 K的手势。这一顿饭大家吃得非常开心。
我们原准备下午好好看场戏,谁知,午饭后,不知是原来的观众没有离场,还是新观众迅速补齐,反正台下依然是坐无虚席,周围依然是无法站立。老孙让我们下午坐在台上看,我们认为那样效果不佳,于是就此握别。
我想打道回府,但大哥和四弟仍不死心,总想看看安万在台上的真实风采,我只好陪他们耐心等待。
下午三点,大幕准时拉开。我们不停地挪换地方,但怎么着都是看不见演员。
气温越来越热,我选择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在和身边几位口音不同的人闲聊中得知,他们来自彬县、武功、户县,更让我吃惊的是还有从甘肃、宁夏赶过来的。看来从一百多公里外赶来的并非只有我们。一位当地的观众说,现在台下看戏的大都是凌晨三四点赶来占了位子的本地人,外地人若不提前来,根本就看不上戏。
我明白了个中的缘故,四点过后,我们只得无奈地离开。
驱车一百多公里,却未能完整地看一场安万的戏,心里实在不美。又一想,毕竟实地接触了安万剧团的台前幕后、总算近距离地看到了安万本人,也算满足了大哥和四弟的一个心愿,心里便又平衡了许多。
宝鸡陈仓看安万,这一趟,值得!
回来的路上,他们总在说安万,我几乎没有答腔。沿路的美景从眼前飞过,我却视而不见,只有安万剧院演出的场景不断地在脑海浮现……
不知不觉我进入了深度思考。
安万秦腔剧院演出的这种形式、这种风格以及他的爆红,是以前少有的现象。由于它的奇特,我们不妨将此称作“安万现象”。这个现象应该引起社会、特别是戏曲界去深入研究。

我想,安万的爆红,形式的新颖、观众的喜爱和网络的推助是主要原因。大量的网评便能说明这个问题。但我对网评有自己的理解。我也承认网评是民意的体现,但它却带有强烈的个人情感,跟风是普遍现象,我认为过度地抬高和恶意地贬损都是不正常的。网络是个新鲜事物,网民普遍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整体素质确实需要不断提高,大家要理性地看待网评。
在戏曲不太景气的今天,安万秦腔剧院,一个普通的民营剧团为什么能红火,而且是大红大火。我想,这不仅是他们对传统文化的热爱和坚守,也不仅是他们拥有较高的演技,可能更重要的因素还在于他们所采取的形式以及切入点和对待观众的态度。
百分之九十的观众都说安万的成功在于“接地气”。这种说法有道理,但不完全准确。如果说近些年一些专业院团自视清高,远离了大众,试问,哪个民营院团不接地气?他们怎么不红呢?情况可能没那么简单。虽然戏曲是大众艺术,属俗文化范畴,但也要追求高层次、也要做到“精益求精”,尽力趋向雅致,底层百姓不仅喜欢俗,也喜欢雅,雅俗共赏才是精品。“接地气”根本不是评判戏曲艺术的唯一标准,也不是安万成功的唯一理由,但可能是安万成功的最重要原因。
我们不妨将安万和许多专业院团比较起来说。我认为,一部好戏必须是百姓和专家共同认可的,如果硬要将百姓和专家分出谁更重要,我看百姓更重要。近二三十年来,专业院团的所谓秦腔大改革,不断地“吸收”“借鉴”,把秦腔的魂灵弄丢了,使之成为了“四不像”的怪兽,充其量算是“注水的肥肉”;他们演出的所谓大型新编剧,大都是顺应时代的遵命之作,宏大叙事加豪华制作,严重缺乏真情实感和烟火气息,观众看戏入不了戏,看不懂也就不爱看了。改革者也是事与愿违,不仅没有赢得年轻的观众,反而丢掉了老年戏迷。他们的心中只有专家、只想着获奖和评职称,忘记了秦腔的魂是秦腔音乐(板式和唱腔),秦腔的天地是普通百姓,他们玩丢了程式、远离了传统,戏迷不迷戏了,咋能热爱他们?
也恰恰是他们的这些所谓的“创新“成就了今天的安万。
因为,安万立足本土,守着秦腔的魂灵,他抓住了老百姓的普遍心理,他重视百姓、淡看专家,他知道老百姓想看什么、爱看什么。他们演出的剧目大多是经过整理加工的秦腔传统经典,剧情演绎着人生的悲欢离合与世间百态,又不失道德底线和家国情怀;他们的唱腔质朴粗犷、慷慨悲壮,唱出了秦腔的原汁原味,也吼出了安万自己不向命运低头的倔强性格,更吼出了千万底层人久憋胸中的闷气,百姓怎能不狂热地喜欢,怎能不与之同振共鸣?百姓喜爱了,你就成功了百分之八十。习近平总书记也曾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指出:“文艺只有植根现实生活、紧跟时代潮流,才能发展繁荣;只有顺应人民意愿、反映人民关切,才能充满活力”。而许多高高在上的专家名家,却忘了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不知道自己所从事的行业是为谁服务的。荒唐!
当然,安万的成功还有许多原因,而且一些原因还是连锁式的相互作用。例如,安万的唱法和运营模式老百姓认可以后,便由衷地予以喝彩。在这个互联网普及信息大共享的时代,绝大多数戏迷自觉地就成了安万的吹鼓手和宣传员,网上每天关于安万演出的抖音和短视频铺天盖地,其效果远远超过主流媒体的所谓正面宣传。
安万吃戏迷的饭,许多网红也吃安万的饭。他和百姓打成一片,他和戏迷融为一体,他成了百姓真正的儿子,百姓成了他真正的父母!
“安万现象”的出现貌似突然,实则必然!安万不是突然拥有了今天,而是几十年摸爬滚打愈挫愈勇的结果,安万不是孤立的存在,他的身后站立着万千戏迷,他的后盾极其强大。
安万对于传统秦腔的坚守和继承应该得到肯定,但我们也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戏曲,事物的稳定永远是相对的,而变化才是绝对的,戏曲必须也一定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例如,现代原素已进入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戏曲的唱腔脸谱服装舞美灯光道具等等外在形式,也全都打上了时代的烙印。只是这种变化必须是自觉地、渐进地,而不能向观众强推强送。戏曲不仅要尊重老年观众的口味,也要照顾年轻观众的感受,坚守和改革的这个度一定要把握好。
何况,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有起有伏,都要经历高潮和低谷。但趋势总是波浪式螺旋状上升。目前,安万就正处在高峰期,他的火爆可能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要归于平静和常态。一个真正热爱安万的人,绝不会将安万架在大火上久烤,他不仅为安万突然的火热欢呼,更希望安万永远处于常温。因为,任何内心强大的生命,外表都是平静稳定的,也只有在常态下,生命才能健康成长、才能长生不老。
我们如果无视艺术发展的自身规律,一味地将一个人、一个团队、一部作品,无限度地高举,未必是件好事,别说高处不胜寒,久而久之,他自己也会心生恐惧;一种物质、一种现象如果长期处于高温状态,也是很容易被烧出毛病来的。我并非恶意给安万泼凉水,而是诚恳地提醒安万,无论外界氛围如何热闹,咱自身都要冷静,绝不能被观众、特别是不能被偏激的观众裹挟着走,更不能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将自己绑在他的战车上,肆意地狂奔。戏曲需要普通百姓的认可,戏曲也需要专家学者的批评。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戏曲方能普及繁荣、发展提高。
尽管安万团队的总体实力不低,水平也在一般县级专业院团之上;尽管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但我们必须承认,安万团队和甘陕两省的省市级专业团队之间仍存在一些差距。安万团队提升的空间还很大,要想让百姓和专家一致地认可,还需不懈地努力。
关于戏曲如何永葆青春、如何扩大影响,几年前我曾写过好几篇文章,在圈内引起过较大反响,但由于身微言轻,未被领导重视。但,我的吶喊和呼吁不会停止!因为,我和安万一样在用生命热爱秦腔!
对于安万,大家理应刮目相看,“安万现象”需要进一步研究,安万精神需要发扬光大。作为他的一位尚未握手的朋友,我衷心地祝福安万今后的道路越走越宽,我也相信安万的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
我的思绪一直在天际飞扬。
傍晚时分,我们进了村子。突然,呲啦一声,刹车打断了我的思维。
进屋坐定,觉得这一路的思考还算深刻,而且较有条理。尽管个人看法可能有失偏颇,许多人可能也不予认同。但是,我对“安万现象”的思考也有记录下来并公之于众的必要。自己的思考是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即使被持不同观点的朋友批评,也算是我驱车百里看安万的收获。
基于此,便有了此文。
【《驱车百里看安万》2025年4月5日首发于《三秦散文家》公众号】

【作者简介】解超,男,毕业于咸阳师范学院中文系,曾任省级某重点中学语文教师,后一直从事警察工作。中国民盟盟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西安市作协签约作家、周至县剧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