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江哥
冯喆
月江哥,是我的二连襟。
他长得格外标致:一米八二的个头,身板笔挺,浓眉大眼,面容白净。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应征入伍,一身军装穿得笔挺——一颗红星缀于帽顶,两面红旗绣在领间。那时,他赶着一辆锃明瓦亮的新自行车,在岳父家所在的大街上走过,路人见了无不啧啧称赞,回头率高得很!
月江哥是村里的“不倒翁”。复员后与二姐成家,便在大小队里当干部。几十年间,从民兵连长、治保主任、小队长,到大队副书记、两委委员,唯独没当过“一把手”。并非他没能力,而是他执意不当——任谁劝说,他都甘当老黄牛。也正因这份忠诚,历届村干部组班子总少不了他。他在队里干事创业,向来脚踏实地、忠心耿耿,不愧是部队里就入党的模范党员。
论干活,月江哥是把好手。如今七十多岁了,孩子都已成家立业:儿子在省城创业,四个女儿中,两个在省城定居,一个在地市安家,最小的虽留在家乡,日子也蒸蒸日上。按理说,他和二姐该歇歇了,可他偏不:家里十几亩地,他流转出去一部分,自己留了四亩,种麦、种玉米,还栽树、种蒜,总也闲不下来。
想起早些年,二姐身体弱,十几亩地的农活几乎全落他一人肩上。运肥、耕地、浇水、追肥、打药,全是他自己操持。他村里的土地狭长,常常干到天黑也到不了地头,浇地时便独自守到深夜。那些年,我们虽常抽空去帮他们割麦、收秋、编蒜、挖藕、拾棉花,却总帮不全。他既要忙队里的事务,又要顾自家庄稼,即便如此,五个孩子竟没一个因家务繁重而辍学——他和二姐宁肯自己吃苦,也要让孩子读书改变命运。如今孩子们的出息,让他们欣慰不已。
月江哥待我们,那真是“哑巴见面——没说的”。十几年前,他家为多添收入,每年都种大量大蒜,还养一池子旱藕。我记得清楚:无论市场上藕、蒜、蒜薹多贵,他俩总会给我们送不少,有时我们去了便给,不去就亲自送来,实心实意,毫无虚情。他养的旱藕尤其好,不比南莲池的差,生吃清甜,凉拌爽口,炒菜、炸藕合都香得很!院里地里种的菜,也常给我们送,如今想来,仍是满满的感动。
若说送菜送藕是小事,那农忙时的帮衬才见真心。每到收麦、秋收,他家本就忙碌,可因我工作特殊、孩子缠手,农田耕种收割总犯难。每逢这时,月江哥准会开着拖拉机来,帮我们耕地、轧场、拾花生、扒玉米……
最难忘的是1991年我盖房时,手头拮据,他竟在砖窑上帮我批了一万五千块砖,自己写了欠条。过麦前,他找了三四辆拖拉机,顶着酷暑从砖窑往我家运砖。司机们来回跑了好几趟,卸完砖就走,连饭都是月江哥管的!这世上,上哪儿找这么实在的连襟、这么亲的亲戚?他从不多言,只知默默付出。
如今,月江哥也在打自己的“如意算盘”:孩子虽多,他和二姐却不愿拖累任何一个。这些年,他们奔波于郑州、济南、聊城,帮儿女看孩子、做家务,好让年轻人专心工作。如今孩子们安定了,老两口便开始打理自家庭院。最近去二姐家,只见一座崭新的农家院落落成:六间砖水泥结构的正房窗明几净,南墙下枣花飘香、鸭梨压枝,鸟儿在枝头欢唱;树下黄瓜垂挂如秋千,胖茄子似羊奶般缀着,还有辣椒、章丘葱……
硬化美化后的院子舒适养眼,孩子们隔三差五回来团聚。围坐着吃顿饭时,大家总笑着祝愿:月江哥和二姐的日子,定会越过越有滋味,幸福美满。
作者简介:冯喆,本名冯克友。中国乡土诗人协会会员,聊城市作协会员,区作协书记,副主席,区首批文学艺术人才库成员;《茌平文苑》平台创始人兼主编;都市头条认证编辑。曾在五大文学网担任版主、主编、副主编;著有诗文集三部主编文学作品七部。先后在《山东文学》《人民作家》《人民作家选刊》《大众日报》《山东邮电报》等省内外报刊,发表作品数百篇。2020年荣获“中国网络诗人奖”;业绩被收入《华夏英杰》一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