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一 声 爹
作者:雪小禅
合诵:程桂荣 李刚
编辑制作:小格
那一声爹
作者:雪小禅
娘一直巴望着,她叫那男人一声爹,她偏不,凭啥?我爹死了。男人尴尬地笑着,哎,就就叫叔吧。叔她也不叫,嫌他邋遢,长的又丑,一见到他,她心里就烦。
14岁,她到镇上读了初中。每次去看她,叔都会带好多好吃的。周末,叔会用单车去接她。同学问,诶,接你的男人是谁呀?她都虎着脸不做回答。17岁,她考上了高中,为交学费叔去卖了血。抽屉里,有他几张卖血的单子,是她偶尔看到的,那上面写着叔的名字——刘大苍。
这回,看得她直想落泪,叔,谢谢你!这是她头一回喊他叔,叔激动的说不出话,憨憨的笑着。为了她,全家人搬到了城里。娘摆了水果摊儿,叔在街上做了修鞋匠。每次路过鞋摊儿,叔都会给她买一块烤红薯,笑呵呵地递到她的手里继续修他的鞋。她手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呆呆地站在风中,那时,她有了和叔相依为命的感觉。不幸,在她高二的时候再次发生,她娘得了疾病走了。叔早出晚归在街头修鞋挣钱养活她,细心的照顾她。
一年后,她考上了重点大学。叔拿着那张录取通知书哭了,这还是她头一回看叔落泪。
她捧着叔卖了自己房子的钱去上了大学。后来,她以优异的成绩考过了托福,去美国之前她哭着说:叔,我担心,我担心你一个人……哎哎,别别别,别呀,别担心叔,啊,叔会好好过的,叔会好,他也哽咽了。火车上她打开了叔塞到她手里的那个纸包,有100、50、20,有10块的,更有五块两块一块的,她捧着那一堆钱,哭了很久。
几年后,她飞了回来,是为叔处理后事的。叔突发脑溢血,倒在了修鞋摊儿上。她为叔定做了最好的棺木,比娘的还要好。按照当地的风俗得披麻戴孝,并且在坟前摔一个碗,那都是女儿应该做的事情。好多人都说,哎呦呦,你看看人家,从美国留学回来还能对一个继父这样好。
可她知道,她欠叔的,将永远无法补偿,她总想让叔过上好日子,以偿还这半生的恩情,因为在她的心里,叔早就是她最亲最亲的人了。摔碗的时候要喊亲人的称谓,人们习惯的听她喊叔了,她喊了那么多年的叔,在坟前她重重的将碗摔碎——用力的哭喊着!
爹!爹呀,女儿给你送碗来了,爹!那一声声爹,叫的在场所有人都落了泪了,是啊,懂得感恩,让小女孩儿变成了天使!
雪小禅:女,知名文化学者,中国作协会员,河北文学院签约作家,《读者》杂志百名签约作家之一。其作品《裴艳玲传》与《那莲那禅那光阴》均入围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获得第一届“孙犁文学奖”,第六届“老舍散文奖”、第11届“河北文艺振兴奖”,全国短篇小说佳作奖。出版小说及随笔集50余本,其作品多次入选中学课本读物,并多次登上畅销书排行榜,同时被翻译成多国语言,畅销日本、越南等国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