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混凝土的转世术
— —郑升家诗歌中的空间考古学
安徽/王瑞东
郑升家以"洞庭新客"为笔名写下的《中央财富广场》,恰似一场精妙的城市解构手术。这位游走于边塞与内陆的诗人,用看似平实的笔触撬开了现代性建筑的华丽表皮,暴露出时间沉积层的复杂纹理。全诗以"拖延了几年的工程"作为观察起点,这个充满现代性焦虑的意象,恰是诗人展开空间考古的第一处探方。
诗歌第二节的"原形"一词,暴露出郑升家独特的时空透视法。南门电影院、瓜籽小贩、录像厅老板这些八十年代的符号,在诗句中并非简单的怀旧元素,而是作为建筑幽灵学的重要证物。诗人故意让"雪岭宾馆"的星级服务与"财政局"的行政培训形成制度性空间的并置,暗示着权力与资本在城市化进程中的共谋关系。
"中央财富广场"的命名仪式在诗中呈现出多重反讽。郑升家连续抛出"统称/专属""泛指/狭义""虚张声势/名副其实"三组辩证词组,将命名的暴力性解构成语言的通货膨胀现象。这种商号现象学的书写策略,让一个普通商业综合体成为观测当代中国城市精神的地震仪。
作为见证伊宁城市变迁的在场者,郑升家的写作位置耐人寻味——"军垦路四师客运站旁"这个地理坐标,暗示着诗人兼具兵团后代与城市漫游者的双重身份。他的诗句里既有建设者的冷静审视,又有异乡人的疏离目光。这种复合视角使得《中央财富广场》超越了普通城市题材诗歌,成为记录边疆现代化进程的珍贵样本。
在郑升家的诗歌地理学中,每个建筑都是会说话的废墟。当"中央财富广场"这个商业符号吞噬了南门电影院的文化记忆时,诗人用词语为消失的空间举行了一场安静的招魂仪式。这种以诗歌对抗城市遗忘的写作姿态,正是郑升家作为边疆知识分子最珍贵的文化自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