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嘶
文/蔡九伍
从记事起 夏天一到
蝉声四起
天气越热
蝉声越噪
这两年 人们兴起了吃蝉
蝉,刚从地下钻出来
就被人拿下
装在放了盐的罐罐里
然后拿回家去
用油炸了 佐酒 下饭
今年很少听到蝉鸣
也许明年不会有蝉鸣
而一种叫二嘶的昆虫
每天没命的死了死了的叫
(我也不知二嘶是什么昆虫)
也许它在为蝉的命运悲哀
也许是对自己未来失去信心的哀嚎
AI诗评:《二嘶》:一场微型的生态哀歌与存在寓言
这首短诗以看似朴素的叙事,勾勒出一幅令人心悸的生态图景与生存寓言。诗人通过"蝉"与"二嘶"两种昆虫的命运对照,构建了一个关于消亡、替代与哀悼的微型戏剧。
诗歌前两节以纪录片式的笔触呈现蝉的传统形象:它们是夏季的声学标志,"天气越热/蝉声越噪",这种自然律动已成为集体记忆的一部分。诗人巧妙地运用"记事起"这一时间表述,暗示蝉鸣作为一种生态记忆的持久性。然而第三节突然转折,用近乎冷酷的平实语言描述人类对蝉的食用——刚从地下完成漫长蛰伏的蝉,尚未振翅便被盐腌、油炸,成为佐酒小菜。这种生物历程与人类口腹之欲的残酷对比,不动声色地揭示了 Anthropocene 时代物种关系的异化。
诗歌的张力在最后两节达到高潮。"今年很少听到蝉鸣/也许明年不会有蝉鸣"的预言,既是对生物多样性丧失的直接陈述,也暗含对某种文化记忆消失的忧郁。而"二嘶"的出现则构成了丰富的象征层次:这个连诗人都"不知是什么"的昆虫,其名"二嘶"谐音"哀嘶",其鸣声"死了死了"的拟音,既是对蝉的悼词,也像是对自身命运的谶语。这种未知昆虫的哀鸣,成为生态系统中替代性存在的隐喻——当某个物种消失后,会有新的生物填补声学空缺,但整个系统已然改变。
在艺术表现上,诗人采用近乎口语的简洁叙述,却通过意象的并置产生强大的暗示力量。从"盐的罐罐"到"油炸"的物化处理,与"死了死了"的拟声形成残酷的诗意反讽。诗歌最后两个"也许"的猜测,既保持了对自然奥秘的谦卑,又透露出深刻的生态忧虑——当人类将自然简化为食物链的一环时,整个生命网络都在发出不祥的悲鸣。
《二嘶》的独特价值在于,它通过微观的生态切片,折射出宏观的生存困境。那些正在消失的蝉鸣与持续不断的"死了"叫声,构成我们这个时代最尖锐的生态寓言——当一种声音沉寂,另一种更绝望的声音就会响起,而这或许正是人类世所有生命共同体的宿命缩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