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介
尹玉峰长篇铁血小说《天驹》别一番语言架构,别一番草原风情;人性、野性、眼泪、爱恨、或生或死一一铁与血的交织,在生命荒原中困苦摇曳……这是一首准格尔旗黄河第一弯山曲中流淌着的回肠荡气,即有奇幻爱情,又有铭心酸楚,更有民族民主希望和伟大生命热忱的歌。曲折的故事中一直有圣主的天驹神马,就像一面旗帜迎风飘扬……
作者尹玉峰系都市头条编辑委员会主任
天驹
第二章:第七节(总第16节)
暮色沉沉,草原上的风裹挟着沙尘呼啸而过。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配马场的宁静。赛春格领着百十余名彪形大汉,手持火把,杀气腾腾地闯了进来。火光映照下,他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
“好你个那森、布和!”赛春格厉声喝道,嗓音如刀锋般刺耳,“大清内府独占马匹繁育生产权,你们竟敢私育良驹,破坏朝廷律典!来人,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赛春格带来的壮汉们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不由分说便将那森和布和按倒在地,粗绳狠狠勒进皮肉,将他们五花大绑。布和挣扎着怒骂:“赛春格!你仗势欺人,不得好死!”赛春格冷笑一声,挥手道:“吊起来!”
那森被高高吊在马圈的横梁上,皮鞭如雨点般抽落,每一鞭都带起一道血痕。他咬紧牙关,硬是不肯发出一声痛呼。就在这时,一声长嘶划破夜空——天驹如闪电般冲了过来,马蹄踏地,尘土飞扬,它疯狂地撞向行刑者,试图救下主人。
赛春格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狞笑道:“好一匹神驹!给我拿下它!”一群人手持套马索围了上去,天驹嘶鸣挣扎,却终究寡不敌众,被强行拖走。
就在那森几乎支撑不住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奇子俊策马疾驰而来,弯弓搭箭,弓弦震颤间,一支利箭破空而出,“嗖”的一声,精准地射断了吊绳!那森重重摔落在地,大口喘息着,眼中怒火燃烧。
“我的人你也敢打!我的马你也敢抢!”那森怒吼着,猛地挣开绳索,如猛虎般扑向赛春格。他拳脚如风,三拳两脚便将几个打手撂倒在地。赛春格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厉声喝道:“反了!反了!来人,一起上!”
赛春格一声呼哨,百十来号人又冲将过来,其中包括刘三林、刘四林兄弟。他们手持刀棍,将天驹强行拖走,任凭它嘶鸣挣扎也无济于事。那森虽勇猛,但终究寡不敌众,最终被按倒在地,五花大绑。
赛春格阴冷一笑,道:“好,既然你如此狂妄,爷就让你一个人顶罪!”他转头对刘三林道:“把他押进王府刑房,昼夜拷打!再上报朝廷,就说那森私育战马,意图谋反!”
王府的地牢深藏地下,石壁上渗出的水珠在火把映照下泛着血光。铁链与刑具的锈腥味混着腐肉气息,角落里堆着几具未清理的囚犯尸体,老鼠啃食手指的窸窣声时断时续。赛春格特意命人点燃一盆炭火,灼热的气浪让空气扭曲,那森被剥去上衣绑在刑架上,汗水刚渗出便被烤干,皮肤皲裂如旱地。
刘三林抡起浸透盐水的牛皮鞭,鞭梢带着倒刺,每抽一鞭便撕开一道皮肉。那森背部很快血肉模糊,盐水渗入伤口时,他浑身肌肉痉挛,却咬碎牙关不发一声。
赛春格亲自钳起烧红的烙铁,按在那森胸口,焦糊味瞬间弥漫。"说!天驹的配种秘法交出来!"那森冷笑:"畜生也配碰神马?"烙铁再度压下,皮肤黏在铁块上被撕离。
刘四林用莫里根族人捕猎时的绞绳法,将那森十指缠紧后猛然勒绞。指骨咔咔作响,鲜血从指甲缝迸射,那森眼前发黑,恍惚看见梦中天驹踏着火光奔来。
赛春格阴笑着提起奇子俊:"你那儿子倒有骨气,可惜箭术救不了命——明日就让他看着你被凌迟!"那森突然暴起,挣断一根铁链,染血的手掐住赛春格喉咙,却被卫兵铁棍击中。
那森立刻出现了濒死的幻觉,听见老三爷的诵经声,又仿佛回到鄂尔多斯草原。天驹的嘶鸣与马头琴声交织,他喃喃道:"成吉思汗的血……不会白流……"
那森在昏迷中醒来,又被吊在刑架上,皮鞭、烙铁、竹签轮番上阵,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滴落,染红了地面。可即便如此,他仍咬紧牙关,不肯屈服。
赛春格站在牢门外,冷笑道:“你以为你能扛多久?朝廷的旨意一下,你就是谋逆之罪,千刀万剐!”
那森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怒火,嘶哑着嗓音道:“赛春格……你今日所作所为,来日必遭报应!”
夜风呜咽,草原上的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在黑暗中闪烁。兽医布和独自坐在毡包外,手中攥着一把老旧的绰尔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森兄弟……是我连累了你啊……”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白天,他强撑着笑脸,对奇子俊问长问短,生怕这孩子看出自己的不安。可到了夜里,愧疚便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入眠。
他缓缓拉动琴弦,琴声低沉哀婉,像是草原上孤狼的呜咽。琴音里,他仿佛又看见了天驹矫健的身影,那匹通人性的神驹,如今却落入了赛春格的手中。布和的眼泪无声滑落,滴在琴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奇子俊坐在毡包内,借着微弱的油灯,专注地在绰尔琴柄上雕刻着天驹的头像。他的刀工虽显稚嫩,但每一笔都倾注了思念。木屑纷飞,天驹的轮廓渐渐清晰——高昂的头颅,飞扬的鬃毛,那双灵动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
夜深了,奇子俊终于支撑不住,伏在案上沉沉睡去。
梦中,草原无垠,月光如水。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蹄声,天驹踏着银辉飞奔而来,鬃毛在风中飘扬,宛如一道闪电。更奇异的是,它竟口吐人言,声音温柔而清晰:
“奇子俊,谢谢你将我的模样刻在琴上,让我能永远陪伴你,聆听你的琴声……”
奇子俊猛地惊醒,心跳如鼓。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琴柄,天驹的木雕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嘶鸣跃动。
奇子俊立刻起身,盘腿坐在毡包前的矮木桩上,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照亮了他手中的刻刀和那块温润的枫木。他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刀刃在木料上划出细密的纹路,木屑簌簌落下,像是一场无声的雪。
“天驹……”他低声呢喃,刀尖沿着木料的纹理游走,仿佛在触摸记忆里那匹神骏的轮廓——高耸的额骨、飞扬的鬃毛、那双能映出星光的眼睛。每一刀下去,都像是从木头里唤醒沉睡的灵魂。
他的刻法并不精细,甚至有些粗粝,可偏偏每一道线条都透着生命力。刀锋在琴柄顶部勾勒出天驹仰首嘶鸣的姿态,马鬃如火焰般翻卷,鼻翼微张,似要喷吐炽热的气息。奇子俊的额头沁出细汗,手指被木刺扎出血珠也浑然不觉,只是固执地雕琢着,仿佛只要刻得再深一点,天驹就能从木头里跃然而出。
“阿爸说过,马的眼睛里住着长生天的影子……”他喃喃自语,用刀尖在木马的眼眶里轻轻一挑——刹那间,那对木雕的眼睛竟似活了过来,在月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仿佛下一秒就会眨动。
夜风掠过草原,琴柄上的天驹鬃毛似乎随风轻颤。奇子俊怔怔地望着它,恍惚间听见了一声遥远的嘶鸣。他颤抖着手指抚过马头的每一寸,木质的触感竟渐渐变得温热,像是天驹的体温正透过木头传递过来。
“你回来了,是不是?你给阿爸救出来了,是不是?”他对着木雕轻声问道,泪水砸在琴柄上,顺着天驹的脸颊滑落,宛如这匹神驹也在哭泣。
翌日,布和领着奇子俊找到了东协理丹丕尔。这位年长的贵族虽不苟言笑,但眼神中透着智慧与威严。听完布和的恳求,丹丕尔沉吟片刻,终于点头:
“那森的事,我会想办法。至于这孩子……”他看向奇子俊,目光深邃,“就留在我府上吧,我会教他骑射、谋略,让他将来能独当一面。”
奇子俊攥紧拳头,眼中燃起希望。
深夜,奇子俊不顾丹丕尔的劝阻,独自坐在府邸外的草坪上,抱着绰尔琴轻轻拉奏。琴声如泣如诉,仿佛在呼唤远方的天驹和父亲。
丹丕尔站在廊下,静静注视着这个倔强的少年。月光洒在奇子俊身上,勾勒出他单薄的轮廓。琴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作一声呜咽,奇子俊的脸上早已泪痕交错。
“孩子,进屋睡吧。”丹丕尔走上前,声音罕见地柔和。
“不,天驹会回来的……阿爸也会平安无事……我要在这里等!”奇子俊固执地摇头,琴弓再次拉动,琴声比先前更加哀伤。
丹丕尔叹了口气,命人取来一席羊毛毯,铺在草地上。奇子俊坐在毯上,继续拉琴,直到疲惫不堪,终于歪倒睡去。
月光如水,草原静谧。奇子俊在梦中听见一阵熟悉的马蹄声,轻盈而急促,青铜铃铛响起来……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竟见天驹站在身旁,眼中噙着泪水,前蹄轻轻踢了踢他的手臂。
“天驹?!”奇子俊猛地坐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驹低下头,温热的鼻息喷在他脸上,仿佛在说:“我回来了。”
奇子俊再也抑制不住,一把搂住天驹的脖子,放声大哭。泪水浸湿了马鬃,天驹也轻轻蹭着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慰他。
远处,丹丕尔站在阴影中,嘴角微微扬起。他知道,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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